真是命运弄人。
那时是他要离开,她不顾父亲的恼怒痛心母亲的哀怨哭诉只身随他走了。
这一走,丞相府便宣称嫡女因病去世,也算是断绝了关系。
后来他回了,扔下她回了他的宫中,而她却在世间流浪没了可去之地。
她不孝,爹娘不再容她,她不义,让白苏陷入难地,自然也不敢再去寻他。
倒真真是无家可归。
只说江南城中,那雌盗又杀了回去,那一副被人抛弃的怨妇样折腾的城中没有安宁,众人怨气冲天拿出悬赏缉拿她,赏金越叠越高,自然有好汉侠士挺身而出。
本想着将这雌盗捉拿归案,实在不济赶走这瘟神也行,但随着事态发展,就连民众都发现了些不对劲,怕是这雌雄恶盗多年仇人都寻了来,天罗地网的搜寻与赶尽杀绝的追踪逼得她时常九死一生。
江离靠在焦黑的木床旁,火熏味已经随着年月散去不少,她摸了摸隐约可见的竹席轮廓红了眼。
她趁心中酸楚狠心拔出小腿上的一支短箭,黑血咕涌而出,箭落地她也躺倒在了地上。
有毒,但连续逃命两天一夜她也没有精力再去顾及伤口了。
不如就此闭上眼安了歇,也算给自己闹心的人生一个圆满,但愿死后这竹屋能给她漂泊的灵魂一个安生处。
毒入心脉,她已经变得恍惚,竹林哗哗拂过鼻尖的空气带了些熟悉的味道。
或许是她临死前的幻想,周身被火烧得只剩漆黑的屋子在门开时变成了当年的模样,一袭红衣的男人靠在门边笑眯着狐狸眼宠溺道,
“离儿,怎又在贪睡。”
那门确是开了,绝艳的男人却是有些狼狈,洁净的下巴也长了青刺胡渣,似是连夜赶路所致,本就布满血丝的狐狸眼在看见床边没了生气的女人时红得骇人。
他正要伸手去探她,谁知道被人挡了下来,急急赶来的黑衣人手握大刀就拦在了中间。
“还请锦公子不要靠近。”
他知道自己身份,锦夙却顾不上猜测他是谁,喉咙滚动吐出一字, “滚!”便急急向着床边人而去。
那刀再次拦住了他,他怒从心起提起佩剑便回攻了上去,那剑法凌厉满是杀意压得黑衣人步步后退。
锦夙当即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黑衣人半跪在地运气才护住心脉。
他收了剑去拥已经近在咫尺的人,一怪异男人蹿进了屋与他再次过起招。
黑衣男舒了口气,趁锦夙脱不开身连忙抱起江离向外而去。
“放开她!” 锦夙怒道,全然不顾怪男人的攻击将后背露了出来转身追去。
贼眉鼠眼的男人的短刃就快刺穿他的胸膛却被人用馒头打了开。
他惊道,“大哥!你们来了!”
房梁上飞下一飘飘公子,端着是玉树临风但这脸上却是没有一块好肉,不过从那隐约可辨的五官来看,曾经必然也是个俊朗男儿。
他瞥了眼佝偻身子的怪男人,“谁让你杀他?”
怪男人呸了口唾沫,气势汹汹道“爷这是替主子宰了惦记他婆娘的狐狸精,想必主人定是感动。”
男人嗤笑一声, “要杀了他,江姑娘记恨于你,你看主子会如何?你这呆子。”
“大哥,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服,在这小子身上放追香找到江姑娘的是我,怎么就呆了?” 怪异男人捡起馒头气鼓鼓啃了一口,似傻非傻。
男人不欲与他多解释,笑着摇了摇头,拿出面具戴上, “出去迎着吧,主子就快到了。”
锦夙提剑站在一辆马车前,薄薄一层车帘隔绝了他的视线。
“白公子,我的人可在你车里?”
虽是问句但也是肯定。
虽是没有人回答他,但围着他不让他前进分毫的护卫都默认了答案。
锦夙握紧剑柄就要抢人,侍卫皆准备守住,一触即发之间,车帘掀开,一小厮皱着眉走了出来
“神医在内施针救人,莫扰。”
满身杀意顿时散开,锦夙扔了剑快步向前抓住小厮,“她如何?”
小厮挣了挣手腕没挣脱,本就连日来的操劳更是烦躁, “有公子在定然没事,锦公子有这闲心还不如回宫顾全大局。”
锦夙目光一沉,戾气骇人,小厮心中一颤竟被他模样惧到,再怎么他也是一国之君,他这不敬够株连九族了。
好在他似乎并不想在外提及自己身份,冷着脸松开手腕翻身就进了车内。
白苏不意外他能闯进来,全神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分不出一点心神。
细针布满她赤裸的胸膛,蒙着眼的神医额头已经冒汗,把着脉搏嘴唇翻飞说着几个穴道,白苏握针在她胸口处摩挲丈量着距离再将针缓缓刺入。
亮白银针转瞬即黑,可见毒性霸道,锦夙握了握拳还是忍下将这两人杀了的冲动。
天色渐暗,白苏低咳几声,脸色也变得不甚好看,神医虽看不见但听见他的咳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