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还舟搓热了干燥的手掌,覆在耿溪出了一层薄汗的肚腹上。宽大的掌心覆有一层薄茧,平日里打篮球磨出来的。
耿溪这副瘦弱的身子,没几两肉,足月的肚子比起篮球也大不了多少,蒋还舟在心里小声叫了一句“小矮子”。又小又漂亮,应该好好护在怀里才对,现在却要被欺凌被折磨,在陌生人的家里谋杀一个足月的胎儿。
皮球似的肚子,触感却完全不同。皮肤光滑细腻,白软如天边弥漫的云。丝丝缕缕的青红孕纹无伤大雅,更像是云层的阴影,可爱至极。仔细按下,肚里则是满满当当,充盈着生命之水,清澈的水中胎儿如一尾游鱼,穿行在水中、云边。
子宫是紧密交织的网,现下鱼儿已经成熟,到了该收网的时刻。
紧紧缩起的网将奔逃躲藏的鱼儿紧紧裹住,拉扯着下移,不久便要扯出这方温暖安全的天地。蒋还舟的任务,则是将这鱼的生命,永远困在暗无天日的网里。
“嗬,嗬,哼嗯——” 真到了推胎的时候,耿溪心中还是惧意升腾,才刚抵住胎头,便抖着嗓子接连呻吟。
“放轻松,不会很疼,可能有点涨。” 一双大手斩钉截铁地摁住胎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向与产口相反的方向推去。产夫纤细的腿勾住蒋还舟的腰,紧紧地盘旋夹住,妄图挺身对抗。“涨,太涨了呃……” 耿溪的脸被憋得通红,满是痛苦,全然不见起初的冷淡决然。
“深呼吸,不要用力,试着接受这样的感觉。” 蒋还舟的嗓音低沉,不仔细看几乎感觉不到他故意显露的少年意气,反倒像跌入深海,冰冷彻骨,“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已经推回去一些了,耿溪,有没有感觉到,下面不是很憋了对吧。”
“你好乖啊,学长,我现在要横着推了。”
耿溪是一只刺猬,表面上将自己护得很好,不在意流言蜚语,不在意背叛和抛弃。稍稍几句好话,他便能主动张开外壳,把被刺得鲜血淋漓的柔软肚腹捧到你眼前。
“我不成,不推了,不推了,太痛了呃嗯——”
晚了。
医生为帮助顺产而调整胎位,恨不得将整个肚皮都抹得油光水滑,触手绵软无比,胎儿很快便能顺利归位。蒋还舟没用一点润滑,加上耿溪已然临产,宫缩隐约呈现规律的状态,每一下几乎都是凌迟之痛,掌根深深按入顽石般的硬腹,推压体内挣扎的硬块。纵使胎儿再怎样挣扎,也终究敌不过一个冷面铁心的成年人,胎头被推至侧腹,蜷缩身子横卧腹中。
坠至椭圆的肚腹此时分外圆隆,只是胎水还沉沉降在腹底,鼓胀的腹底摸上去是个柔软的水袋,再也没有硬物冲撞。
即使已经不再受压,耿溪还是难以抑制地哀叫一阵,将蒋还舟的腰腹夹得生疼。
“学长,已经好了,给你揉一揉,不痛了不痛了。” 蒋还舟的眼神恢复清澈,眨巴着大眼睛将耿溪捞进怀里,堪称怜爱地揉抚着他的肚子。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 学长,我们这样做,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我好怕,他会不会打我啊,可我只是心疼哥——”
“滚,你快闭嘴吧!” 耿溪强行捂住蒋还舟的嘴,阻止他说完恶心的台词。
刚刚蒋还舟叫他,他不乐意理人,这才惹得对方出此下策。
浑身难受,宫缩痛、下体涨痛,肚子坠痛。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只想就这么静静等待,等待这个无缘的孩子自己离开。如今蒋还舟胡言乱语一通,竟是直接将他从情绪中拽了出来,绝望中生出了点哭笑不得。
“我没事,有点累了而已。” 耿溪轻轻将头埋在了蒋还舟锁骨上,这才发觉蒋还舟也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有种潮湿温暖的感觉,带着清新的柑橘香。他就这么躺坐在蒋还舟怀里,抱着宫缩稍减的肚子,昏昏沉沉地眨眼睛。
蒋还舟拿被子将人裹住,轻轻拍着耿溪的背,短短几息而已,胸口就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耿溪迷迷糊糊觉得肚子窝着喘不上气,挣了几下,便有人先他一步调整了姿势,让他仰靠在一个柔软温热的地方,肚子也被棉被妥善裹住,打圈慢慢揉着。耿溪在梦中鼻翼抽了抽,竟是小声哭了出来。若真是梦的话,干脆让他长久留在梦中吧。
耿溪是被宫缩闹醒的。前所未有的缩痛让他尚未睁眼就已经跟着用起力来,肚腹前挺,将孕肚抛至空中,又因为力气不足而重重下坠,身体歪斜倒在床上。所幸腰间有柔软的东西将他接住,耿溪伸手一摸,是一个大号的枕头,将他的腰臀垫高,似乎是为了防止肚腹下坠。难怪他没有感觉到强烈拉扯的下坠感。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了卫衣长裤,十分宽松柔软的款式,肚腹也没有衣料的紧绷感,对现在的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下身也十分干爽,穴口收缩但没有让他烦闷的黏腻感,要不是宫缩还在继续,耿溪几乎以为自己根本没有临产了。
“学长,不舒服吗?怎么醒了。” 蒋还舟趴在他身边小憩,懵懵懂懂的像一只大狗,半眯着眼睛,胳膊十分熟练地探进他的被窝,手指摩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