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恍然。
你徒劳地张了张口,无力地道歉:仲达对不起。
那个紧握着镰刃的身影永不坠落。
可他竟连称呼一个名字的权利都吝啬于你。
压境的边军一望无际,飘摇的旌旗上绣织魏都繁复勇武的纹章。黄沙漫漫三千,遮蔽一带浮云掠眼,你吃力地咳嗽着,行军路迢迢,似乎没有尽头。
魏都素有好战之名,常有攻伐。司马懿身为魏都军师,难免摆脱不掉督军的差事。
是谁泄露了行军的线路?
仲达,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你试图争辩。
司马懿神思淡淡。
他打断你:我不需要。
恐怕又只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其四-
他只是对你并无感觉。是不愿意接受真相的你麻痹了自己,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无望中陷入更深的绝望,却孤注一掷地对他产生愈加浓烈的爱意,换来遍体鳞伤的躯壳。
好你慢慢咽下满腔酸涩,微颤着念出这个让你伤心欲绝的名字,司马懿。
我不想拯救谁。我改变不了过去,也无法为你解决现今的困局我什么都做不到。
司马懿不能死。他还没有自他过往的阴翳中解脱,他还没有做到他想做的事
你该放弃他。
愈是在这段无望的单恋中觉得痛苦,愈是无可自拔地陷入于名为司马懿的泥沼。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碎紧拥在怀中的支离的希望;即便如此,你还是做不到放弃他。
而这全都错了。你不该爱上他,不该自作主张地愈陷愈深,不该祈求他有朝一日能够回心转意。你知道现在唯一该做的,唯有放弃他。
-其三-
明明司马懿对你冷心绝情若此,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要放弃他;你的眼眶泛上一阵微微的酸涩。你望向身边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神色寡淡的司马懿,眸底凄然。
都是奢求罢了。
照顾好你自己,我没空时刻关注一个累赘。
天幕一瞬昏沉,敌军的合围逐渐收拢。你从未陷入如此危险的境遇,只得求助地看向司马懿,却发现此番情形竟是连算无遗策的他也没有预料到的。
这是关心吗?你张了张嘴,却不敢给出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他微凉的眸光不带感情地瞥了你一眼,直接叫我司马懿。
你是自愿来此的。
你知道你在许多魏都人口中不过只是笑话罢了。这样追逐着一个人,却又在追逐中逐渐绝望,或许自始至终,你所谓的真情只感动了你自己。司马懿冷眼旁观着你的沉沦,你却心甘情愿地认为他只是有苦衷何其可悲。
你跌跌撞撞地走出司马懿的营帐,魂不守舍般地泪流不止。
而你又是他的谁呢?司马懿丝毫不在乎你,你相当清楚这一点。甚至于如果哪天你不再缠着他了,恐怕他也只是觉得少了一个累赘罢了。
一捧真心还是被撕裂得七零八落。躺在你的胸腔中汩汩地流着血,窒息般的余温漫过鼻尖。
是啊。多亲昵的表字,除却被他认可的重要之人外,无人能擅自这般称呼他。
可是,仲达你满心苦涩。
自以为是的善良和救赎,司马懿冷冷地评价道,天书的因果已成既定,毁灭的无法弥愈,逝去的无法挽回;你又在试图拯救谁呢。
司马懿。
我军有叛徒。司马懿冷静地分析道,现今形式,唯有背水一战了。
他冷笑:那不是你应该叫的名字。
司马懿的状态似乎非常糟糕。在魏都时他的衣衫向来不会凌乱半分,此刻却狼狈地落满血腥,连苍白的面庞都沾上泥泞的尘灰。唯有那双湛蓝的瞳眸锋锐如初,冰霜般的表相下燃烧着永远不会熄灭的野心。
无法成为自泥淖中握住你的那只手,却甘愿与你一同沉沦无边黑暗;救赎不了你的过往,却贪婪地妄想触碰你的眉眼。
天幕被吹拂的黄沙映得昏沉一片,兵戟交加的金属铮鸣沉闷地回响在这片宽阔的土地之上,偶尔的风带来的只有永无休止的血腥气。明明是必输的战局,可浴血奋战的魏军依旧在负隅顽抗;你艰难地隐藏着自己,慌乱寻找着司马懿的踪迹,却发现他正陷入了重重围锁之中。
他一次次的冷眼相待、一次次的疏离淡漠重新浮现在你的眼前。司马懿从未对你露出过微笑,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你的一厢情愿所打动呢?
一股徒劳的酸涩自你的舌底延起,又酿成微苦的余味。
巨大的影镰幻化而出,衬得司马懿苍白身形单薄。他毫不留情地背身离去,只留给你一个冷漠而孤寂的背影。
敌袭是敌袭!有惊惶的呼喊戛然而止,前来传报的魏兵死于插在胸膛的一根冷箭之下。你抬眸,看到本该风平浪静的前路兵戟重围,旌旗与恢宏的银枪雪剑遮天蔽日地倾轧而来。
事情的吗,司马懿语调森寒,眸中一片冷厉。他轻嗤,还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