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父亲送给你母亲佩特的礼物，他和我说过。”男人扯了一点被子盖住小半张脸，隔着杯被子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
“只给你找啊？”斯路特挪近了些，语气中颇有些玩味。
“我才不要，我在那地方长大，裸体早就看腻了。”斯路特笑了一声，“况且一块被无数人剥去包装袋品尝过的肉有什么值得垂涎的？”
“……”
“确实。”斯路特的语气听不出情感波动，“他一走就是十几年，我和我妈在那个地方挣扎，怎么能不恨他。”
他清晰地感受到斯路特的温度和呼吸，偏偏他不能躲开，一旦躲开以斯路特的敏锐程度一定会察觉到一样。他只能点点头，说是。
“你以前从来没叫过我罗冶，现在也不用这么称呼我，我知道你惦记桑莱德的财产很多年了。”男人淡淡地说。
“你想的话，我带你去。”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感觉到疲倦，不知道是在身体还是在心。
“我知道啊。”斯路特故意又凑近了些，“不过那玩意不在我这。”
“说什么傻话，要有爱与浪漫也不是给我这个不记得他的儿子吧，当然是给我妈。”斯路特察觉到男人有些异样，但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不太舒服，“我妈病得快要死的时候，她让我把那个吊坠给她，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个项链吞下去了，估计和她的尸体一起入殓了吧。”
“大概小拇指指节大小，爱心形的。”男人似乎怕斯路特没明白，特意详细地描述了一下，“串着银链，做成项链的样子。”
“他带你去过妓院吗？”斯路特突然翻了个身，面对这边说。
好半晌没有声响。斯路特伸手在男人的肩膀处拍了拍，没有得到回应，大约是已经睡着了。
“……”
“有的人被说服了，有的人还在交涉。”男人有意绕开了赛弗的问题，他并不畏惧那黑洞洞的枪口，“赛弗先生，你终究是老了。”
“这一点我承认。”男人点点头，“但我想要你下来。”
“我很看好你，但你拿什么保证你能把这势力带下去。”赛弗缓缓吐出几个烟圈，吸烟的手法熟练得完全就是一个老烟鬼，“你的做法已经引起了联邦注意，他们开始派军部介入调查了。”
“这种代表了父亲的爱与浪漫的东西居然没有留给你做个念想么？”
“有打算带我去试试吗？”斯路特说，语气有些暧昧不明。
“你想怎样？杀了我坐上我的位子？”老赛弗一摊手，以他的手段对付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轻而易举，“我承认你很强，但你不是一位领导者。这个头领的位子你坐不起。”
“桑莱德……你父亲有交给你母亲一盒珠宝，如果卖掉的话……”
“那个地方有几个人买得起珠宝首饰？贱卖倒是能够勉强维持生计，但我妈不乐意。”
男人沉默着蹲下，把一张纸捡起。上边是罗列了一大串交易记录，随机抽一例出来数量都要大过往日的每一宗。他松了手，纸张滑落到地上。
“把位子让开吧。”男人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事情得交给年轻人来坐。我不会亏待您的。”
“有什么特别吗？”斯路特眨眨眼睛。
赛弗看到男人抛过来一份文件袋，他撕开了文件，并不把枪放下。
“罗冶，你到底想干什么？”说话的是组织的头领赛弗，他已经六十来岁，他的头脑和他给每一位下属带来的利益是他最大的筹码。但现在有人瞒着他下达行动命令，这完全是挑衅他的威严。
“你没有事儿想问问我？”斯路特的眼睛紧紧盯在身旁男人的侧脸上，斯路特的夜视能力非常好，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东西，“难得我们有一次谈心的机会，上一次还是在两三年前。”
只有吞下去了，才不会给其它人留下半点可以夺走的可能性。那份干净的浪漫和爱，完完全全属于那个叫佩特的……妓女。
“有。”男人这么应了，黑暗中斯路特的目光暗下去，眼底似乎有波浪翻涌。然后他听见这个男人说：“你知道一个石头吊坠么？”
“你的手伸太长了。”一叠纸张拍到男人身上，雪花一般散了一地，说话的人脸色相当难看，“你是做好了被驱逐出去的打算吗？”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能耐说这话？”赛弗拔出绑在腰上的枪支，枪口对准男人的眉心，像失去耐心的狮子亮出獠牙。
“知道塔纳托斯么？那个‘黑暗星球’，我知道您认识塔恩·唐先生，不会不知道。
“去过。”他把眼睛睁开，目光中带着一点复杂，他听见了斯路特的一声嗤笑，“不过他是不碰那些女人的，他很爱你和你母亲。”
文件袋里的资料被故意打印在薄薄的纸张上，一扯就碎裂。赛弗看到里边的东西时瞳孔骤然收缩，他“啪”的一声把枪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