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唐先生要放权给他那个年轻的外孙,这可是联邦军部对付塔纳托斯的好机会,他们能分出多少精力来针对我们?”
“但老唐的外孙身上流着一半联邦贵族的血!”赛弗猛地一捶桌子,“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倒戈到联邦?”
“倒戈也需要时间,趁这段时间我们统共进账多少资金,您看过么?”男人把手指轻轻点在桌上,“赛弗,你老了,你以前不会这么瞻前顾后。”
“行了,”赛弗扯了一张纸写了一串数字,把纸揉成团丢给对方,“钱打到我账户上,我有多远走多远。”
“赛弗先生,那么提前祝您的女儿新婚快乐。”男人把纸团塞进口袋,向老赛弗鞠躬后开门离去。
……
“斯路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男人伸手拍了拍斯路特的肩膀,“头领有绝对的权利决定星舰的目的地和航行路线。”
“为什么不早一点把文件拿出来。”斯路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那个老东西是真的有想要毙掉你!”
“总得让他知道筹码不止那一点。”男人摇头,“赛弗不愿意把女儿赔进去,但他明白他有能力和我周旋,如果只亮出那一张牌,他是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如果他开枪了怎么办?如果他开枪了怎么办!”斯路特发现自己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了,哪怕拳头捏得再紧都无济于事,“他扣动扳机你就会死!”
“那就换你接着和他说。”男人笑了笑,“我知道你会把他打成重伤,然后逼迫他在病床上和你谈判。”
斯路特松开拳头又握紧,反复几次。他觉得愤怒和恐惧在他身体里沸腾起来,吐出的每一口气都是凉的。他想用手掐住这个人的脖子质问你到底把自己的命当什么,非常想。但他忍住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斯路特说了与老赛弗相同的话,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在这件事上你只是外人,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有什么立场把命搭上去?”
“外人”。男人的呼吸一窒,把头低下隐藏起表情,他只是说:“克莱调任的资料下来了,你规划一下路线,我不会插手了。”
斯路特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他低头看了看手掌,上边空空如也。他攥紧拳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抓住些什么。
……
男人拐进房间,关上门后他依靠在门上才勉强站住。他靠墙在地板上盘腿坐下,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被人拿枪指着额头时他并不害怕,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十年前的桑莱德,那么无畏那么勇敢。可斯路特一句“外人”就轻而易举地把他的镇定自若打得粉碎。
没什么可指责的,自己确实只是外人。不管是对于桑莱德一家三口,还是对于斯路特和那个叫碧缇的女孩。斯路特的口无遮拦和顽固他又不是不知道,但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
这并非斯路特第一次说他是“外人”。在他刚把斯路特带回来的那段时间,斯路特总是做噩梦,梦到哭叫得凄惨的女孩。那时候斯路特精神状态差得要命,他生怕出事,只能把斯路特看的更紧。有一次斯路特哭着从噩梦中惊醒,看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不是你,碧缇也就不会……”
“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同意把你们两个一起带走,也不会拖延到有后边的事。”他把哭得打嗝的斯路特抱住,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脊背,“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一遍遍重复着道歉,就像格式化的机械呈现在屏幕上重复着的指令代码。这个时候斯路特突然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犬齿刺进皮肉,血珠顺着皮肤滑落。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只是一下下拍斯路特的背。那时他觉得哄小孩太困难了。
他贴着墙壁,突然觉得很冷。不只是背后墙体传来的冰凉,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寒气。他伸手抚上颈部,在喉结旁有一条痕迹,伤疤脱落后印迹还是在那里,并不十分显眼,但细看就能够注意到。那是斯路特咬出来的。斯路特能够活生生把人的肉撕咬下来,他是见过的。
后来斯路特终于松口后问他:“当时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什么不同意带走碧缇?”
他为什么不同意带走那个和斯路特处境相仿的可怜的漂亮女孩儿?他沉默了几秒钟,能够听到斯路特和他自己的呼吸。
“因为我不想。”他语气平淡,“桑莱德没有拜托我要多照顾一个小孩,她与我无关。”
听到他的回答后斯路特的表情凶狠得像癫狂的野兽,明明当时的斯路特才十五岁:“你就那么听我爹的话?”
“嗯。而且我也不想把桑莱德的钱花在多余的人身上。”他垂下眼。后来他一同接走碧缇并且给两个小孩安稳的生活的承诺,是打算自己出钱承担。桑莱德的财产他是要交给斯路特的,但斯路特不跟他生活就学不会怎么打理钱财,因为星舰上容不下一个除了打杂什么都干不了的漂亮女孩。
斯路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力气大得惊人。他听见斯路特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