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的,地板上也满是水痕和绯细密的鳞片,我没什么艺术造诣,但就是觉得那很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他的尾巴离了水太久会变干,所以我打算休息一会儿就抱他回浴缸。
荒诞性事接近尾声,我终于得想办法处理这一地的烂摊子了。就在我头疼该怎么把绯还回去时,忽然听到他发出了有些兴奋的叫声。我转过头去,看到他正倚着床头柜,望向窗外,宽大的尾鳍支棱在空中。
至于窗外的景象——大群大群的虎鲸聚成群,黑色的身影像箭一样穿梭在海中,形成了一波浩浩荡荡的虎鲸潮!他们游动在离船舷相当近的地方,翻搅海浪,总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在护卫着这艘游轮前进。不仅如此,远方的天幕黑云滚滚,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昭示着一场海上风暴迫在眉睫。绯还神采奕奕地盯着窗外的异象,喉中发出短促的哨音。
“好了好了,好孩子该回去睡觉了。”我刮了一下绯的鼻梁,把他送回浴缸。经我观察,绯的尾巴在陆地上移动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每次蹭掉鳞片他都会苦恼,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我抱来抱去。说实话,风暴的预兆让我心中闪过一丝丝担心,不过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问题出现在当天晚上。雨点冲刷船身的声音和隐隐约约的雷声没有影响我的睡眠。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的是一阵奇怪的“砰砰”声,就像是有什么人在用钝器敲击船舱和甲板。我从铺了垫子的床上坐起来,一看表,深夜两点半,第一反应是绯又在折腾什么动静求欢了。结果当我走到门口,发现那响声并非从浴室里传来,反而明显来自外面,还断断续续的。
“……总不能是有人喝多了在外面发癫吧……”我嘀咕了一声,推开浴室的门确定绯的情况。没想到绯居然也没睡,一开门就扑到了我身上,尾巴还急切地晃来晃去。
“什么意思?你要出去?”大鱼挣扎起来真算得上滑不溜手,我差点没抱住。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门外,问他是不是想出门。只见绯用力地点头,口中也发出了赞许的叫声。
我也没多想,不让绯出我的房间门是最后的底线,便不顾他的抗议声把他塞回浴缸里说:“不行,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此时那阵奇怪的响动又停了,我披上雨衣外套打着手电,出了门。
甲板上的雨不如之前大了,但天气还是很糟糕,我撑着栏杆望向黑黢黢的海面,先前的虎鲸群似乎也离开了,至少我是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我打着手电来回转了转,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又绕到了这层的保安室,想问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结果那哥们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行,我不问了,直接让那大哥接着睡了。好吧,雨声确实很好睡!
意外是在我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生的。离开保安室后我又走了一段路,咸腥的夜风麻痹了人的嗅觉,黑夜足够让感官迟钝。当我意识到那诡异的拍击声又响起来,并且就在我的背后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啪嗒,啪嗒,啪嗒……”
我想当然地以为是绯溜了出来,转身看去:“绯,是你吗……卧槽?!!!”手电筒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像是有无形的大手将我狠狠攥住。我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叫不出声的。
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绯。而是另一只体型巨大的……人鱼。相比于身材娇小的绯,面前这一只突兀出现的黑尾人鱼体格壮硕,直立起来超过两米,黑压压的影子投在我身上。手电筒滚到脚边,照着这条充满攻击性的人鱼的尖爪和咧出嘴唇的利齿。他全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脸侧尖锐的耳鳍炸开,野兽般的瞳孔死死锁定着我,一副要直接冲上来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更为可怕的是,捕猎者在发起攻击前往往都是安静无声的,等我注意到鱼尾与地面接触的动静时,他离我的距离只剩两三米了!
我没时间去思考这种该死的生物是怎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条,出现在甲板上,还把我当成捕猎对象的,惊慌之中也没联想到他能与绯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哪怕我再勇敢,也没有胆量赤手空拳与黑熊搏斗,更别提眼前的这条人鱼只会让我联想到虎鲸……我感觉自己魂都吓飞出去了,一时间只想着快点逃走。
没跑开两步,就感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把我狠狠地撞倒在地,随后一只老虎钳般的蹼爪掐住脖子把我提了起来,我的惨叫声瞬间被掐断在嗓子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那力道大的要直接捏碎我的喉骨。我因为窒息本能地挣扎着,不过这点反抗对于凶悍的人鱼来说就像小鸡仔一样。
昏暗的月光下,陌生人鱼充满侵略性的面容在我眼中如同索命的死神。我唯一后悔的就是身上没带任何能防身的武器,这下恐怕是真要葬身鱼腹了。
就在我涕泪横流,眼前一阵阵发白的时候,那条人鱼的力道忽然松了些。我隐约感觉他凑上来嗅闻着我身上的气息,像大型猛兽检视猎物。我心底一沉,坏了,这是打算从宰了吃变成活剥了,勉强用嘶哑的嗓音挤出来一句:“鱼大爷,行行好给我个痛快……”谁料这家伙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随后猛地一抬手,把我整个人甩出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