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种自豪又微恼的心理油然而生——诚然,他看中的钻石的光芒终于被他人所窥见,他理应为某幻高兴才对;可是他又是自私的,他只想他看中的在他眼前发光,别人只需要知晓他身上带着光便够了。
大约正是因为……太喜欢了吧?
所以会患得患失,所以会惶惶不安,所以会担心他们其实并不相配。
眼看着时间来到了年末,约定好的婚期像有了惯性的车轮,一点点临近,在暖气开到了最足的办公室里的花少北,窝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没由来地烦躁。他咬着自己的指甲——他还是改不了一烦躁紧张便下意识咬指甲的习惯,哪怕他很多年前已经学会并不真的把指甲啃断了,但下意识的,他总会这样做。
事实上他这几天都控制不住地想:诚然某幻很爱他,他也很爱某幻,但是这种始于肉体的爱情关系总叫他没由来地不安,虽然他这些焦虑通常都会被某幻一些亲昵的小浪漫抹散,但是……
他又拿微微发疼的指尖摩挲着自己领带上扣着的那个镶蓝钻领带夹,最终下定决心任性一把。
反正他从来都以眼光毒辣且性格任性闻名的。
于是傍晚时分来接他下班的某幻,只在花少北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的办公桌桌面上找到了一张晚些时候飞日本北海道的机票,以及一张写着【好冷啊,想不想泡温泉?】的纸条——有着深邃眼眸的珠宝设计师狐疑着想拨通自家的「落跑甜心」的电话问明指示,却发现对方已然关机,不用问了,肯定是已经上了飞机了。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儿嘛,哎呀。
但是这样幸福的小恶作剧还真是令人眼前一亮、甚至有些叫人欲罢不能的心动——就像,像是终于潜入了花少北那深海色的眼眸里、发现暗涌的水流之下有数算不清的宝物一般。
于是现在空旷无人的老板办公室里,某幻郑重又虔诚地垂眸吻了吻花少北留给他的那张机票,笑得甜蜜:
亲爱的,等我。
花少北落脚的是北海道的一家昭和味很重、却格外有着一股温馨感的和风民宿——小民宿的老板是对年迈的夫妇,据说是花家老远的一房亲戚。花少北操着一口蹩脚日语谢过老妇人呈上的有些早的晚食,在对方以同样蹩脚的中文告诉他「温泉随时可以使用」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相视着笑了起来。
他坐在老旧但干净整洁的和室里,心绪却不受控一般飘到了被自己丢在了国内的某幻身上,估计这会儿那人已经到了自己办公室了吧——然后发现他花大老板做起了「落跑甜心」,他想、花少北想,某幻看到他留的纸条和机票的那一刻,表情肯定很精彩,只是看不到那张表情管理总是在线的脸庞、骤然失了冷静的情形有点可惜。花少北撇了撇嘴,把小菜里切开成两半的小番茄夹起来丢到食盘里,他看向窗外逐渐因失了天光而沉沉降下的暮色,就没由来地觉得,很想某人。
啊呀,啊呀。
食不知味地把一食桌的餐食吃干净了的花少北,盯着那颗被切成两半、又被挑出来了的小番茄发愣,终在老奶奶来收拾的时候,如梦初醒般,鬼使神差地怔愣着将那小番茄夹起丢进了口中。
酸得很。
酸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某幻直接到办公室里找自己的话,应当已经发现了机票了……嗯,机票给某幻订的7点钟起飞、落地10点的那班应该来得及?
花少北不晓得自己在耍什么小性子,是不安么?不全是;是婚前焦虑么?也不全是;真要给个确切的理由的话,可能、可能——
花少北拿起未被撤下的清酒酒樽,往那个白瓷小酒碟里斟,而后浅浅地呷了口便放下:呜哇,带酒味的水,不喜欢。
不够得劲。
花少北眨了眨眼,勾起唇角来,想,哎呀,答案这不就很明显了嘛,不够得劲。
而某幻摸到花少北留了地址的温泉民宿时已是深夜,一路从新千岁机场打计程车赶到温泉民宿的某幻办理入住的时候已然有些疲惫,却听见前台的老爷爷在交还他的护照的时候,低声地用生硬的中文同他说了句:
「花先生刚去了露天温泉。」
于是某幻谢过他,连行李都只拜托前台送到花少北的房间,便匆匆地往温泉浴场走去——但他拉开和式门的动作却很轻,门后的下沉式玄关处只放着一双男士拖鞋,显然那便是花少北的。
水雾氤氲间,他一眼便认出了池边那个熟悉的后脑勺。某幻莫名地觉得心跳加速,好似那些蒸腾起的雾气是婚礼上的白头纱,披在那人的头上,而他的新郎恬静地等着他上前去,牵起自己的手。
他不由自主地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而后踩掉了鞋子走上前去。
袜子瞬间便被湿漉漉的地面濡湿,然某幻不在意这个,他满心满眼都只是泡在水中的花少北——花少北却在他离温泉池还有半步的时候,从水中站起了身,被热水浸泡得泛着粉的裸背和挺翘浑圆的屁股湿漉漉地冲着他,当那人回过头来,被热气蒸得泛红的脸庞上带着迷离的笑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