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重阳起全真,高
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
二仙此相遇。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他一面摸,一面用手指在刻石中顺着笔划书写,忽然惊觉,那些笔划与手指
全然吻合,就似是用手指在石上写出来一般,不禁脱口而出:「用手指写的?」
丘处机道:「此事说来骇人听闻,但确是用手指写的!」
郭靖奇道:「难道世间当真是有神仙?」
丘处机道:「这首诗是两个人写的,两个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书写
前面那八句之人,身世更是奇特,文武全才,超逸绝轮,虽非神仙,却也是百年
难得一见的人杰。」
郭靖大是仰慕,忙道:「这位前辈是谁?道长可否引见,得让弟子拜会。」
丘处机道:「我也从来没见过此人。你坐下罢,我跟你说一说今日之事的因
缘。」
郭靖依言在石上坐下,望着山腰里的火光渐渐减弱,忽道:「只可惜此番蓉
儿没跟我同来,否则一起在这里听丘道长讲述奇事,岂不是好?」
丘处机道:「这诗的意思你懂幺?」
郭靖此时已是中年,但丘处机对他说话的口气,仍是与十多年前他少年时一
般无异,郭靖也觉原该如此,道:「前面八句说的是张良,这故事弟子曾听蓉儿
讲过,倒也懂得,说他在桥下替一位老者拾鞋,那人许他孺子可教,传他一部异
书。后来张良辅佐汉高祖开国,称为汉兴三杰之一,终于功成身退,隐居而从赤
松子游。后面几句说到重阳祖师的事迹,弟子就不大懂了。」
丘处机问道:「你知重阳祖师是甚幺人?」
郭靖一怔,答道:「重阳祖师是你师父,是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当年华山论
剑,功夫天下。」
丘处机道:「那不错,他少年时呢?」
郭靖摇头道:「我不知道。」
丘处机道:「『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我恩师不是生来就做道士的。
他少年时先学文,再练武,是一位纵横江湖的英雄好汉,只因愤恨金兵入侵,毁
我田庐,杀我百姓,曾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敌,占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轰轰烈
烈的一番事业,后来终以金兵势盛,先师连战连败,将士伤亡殆尽,这才愤而出
家。那时他自称『活死人』,接连几年,住在本山的一个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门
一步,意思是虽生犹死,不愿与金贼共居于青天之下,所谓不共戴天,就是这个
意思了。」
郭靖道:「原来如此。」
丘处机道:「事隔多年,先师的故人好友、同袍旧部接连来访,劝他出墓再
干一番事业。先师心灰意懒,又觉无面目以对江湖旧侣,始终不肯出墓。直到八
年之后,先师一个生平劲敌在墓门外百般辱骂,连激他七日七夜,先师实在忍耐
不住,出洞与之相斗。岂知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既出来了,就不用回去啦!』
先师恍然而悟,才知敌人倒是出于好心,乃是可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没在坟墓之
中,是以用计激他出墓。二人经此一场变故,化敌为友,携手同闯江湖。」
郭靖想到前辈的侠骨风范,不禁悠然神往,问道:「那一位前辈是谁?不是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宗师之一罢?」
丘处机道:「不是。论到武功,此人只有在四大宗师之上,只因她是女流,
素不在外抛头露面,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声名也是默默无闻。」
郭靖道:「啊,原来是女的。」
丘处机叹道:「这位前辈其实对先师甚有情意,欲待委身相事,与先师结为
夫妇。当年二人不断的争闹相斗,也是那人故意要和先师亲近,只不过她心高气
傲,始终不愿先行吐露情意。后来先师自然也明白了,但他于邦国之仇总是难以
忘怀,常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对那位前辈的深情厚意,装痴乔呆,只作不
知。那前辈只道先师瞧她不起,怨愤无已。两人本已化敌为友,后来却又因爱成
仇,约在这终南山上比武决胜。」
郭靖道:「那又何必了。」
丘处机道:「是啊!先师知她原是一番美意,自是一路忍让。岂知那前辈性
情乖僻,说道:『你越是让我,那就越是瞧我不起。』先师逼于无奈,只得跟她
动手。当时他二位前辈便是在这里比武,斗了几千招,先师不出重手,始终难分
胜败。那人怒道:『你并非存心和我相斗,当我是甚幺人?』先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