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群人之中形貌特异者颇为不少,或高鼻虬髯,或曲发深目,并非中
土人物,心中存了老大疑窦,只听得殿外广场上兵刃相交与吆喝酣斗之声渐止,
知道敌人正在退去。
马钰等七人站起身来,那横卧在地的老道却始终不动。郭靖抢上一看,原来
是广宁子郝大通,才知道马钰等虽然身受火厄,始终端坐不动,是为了保护同门
师弟。只见他脸如金纸,呼吸细微,双目紧闭,显是身受重伤。郭靖解开他的道
袍,不禁一惊,但见他胸口印着一个手印,五指箕张,颜色深紫,陷入肉里,心
想:「敌人武功果然是西藏一派,这是大手印功夫。掌上虽然无毒,功力却比当
年的灵智上人为深。」
再搭郝大通的脉搏,幸喜仍是洪劲有力,知他玄门正宗,多年修为,内力不
浅,性命当可无碍。
此时后院的火势逼得更加近了。丘处机将郝大通抱起,道:「出去罢!」
郭靖道:「我带来的孩子呢?是谁收留着?莫要被火伤了。」
丘处机等全心抗御敌,未知此事,听他问起,都问:「是谁的孩子?在那里?」
郭靖还未回答,忽然光中黑影一幌,一个小小的身子从梁上跳了下来,笑道:
「我在这里。」
正是杨过。郭靖大喜,忙问:「你怎幺躲在梁上?」
杨过笑道:「你跟那七个臭道士……」
郭靖喝道:「胡说!快来拜见祖师爷。」
杨过伸了伸舌头,当下向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三人磕头,待磕到尹志平面
前时,见他年轻,转头问郭靖道:「这位不是祖师爷了罢?我瞧不用磕头啦。」
郭靖道:「这位是尹师伯,快磕头。」
杨过心中老大不愿意,只得也磕了。郭靖见他站起身来,不再向另外三位中
年道人磕头见礼,喝道:「过儿,怎幺这般无礼?」
杨过笑道:「等我磕完了头,那就来不及啦,你莫怪我。」
郭靖问道:「甚幺事来不及了?」
杨过道:「有一个道士给人绑在那边屋里,若不去救,只怕要烧死了。」
郭靖急问:「那一间?快说!」
杨过伸手向东一指,说道:「好像是在那边,也不知道是谁绑了他的。」
说着嘻嘻而笑。
尹志平横了他一眼,急步抢到东厢房,踢开房门不见有人,又奔到东边第三
代弟子修习内功的静室,一推开门,但见满室浓烟,一个道人被缚在床柱之上,
口中鸣鸣而呼,情势已甚危殆。尹志平当即拔剑割断绳索,救了他出来。
此时马钰、丘处机、王处一、郭靖、杨过等人均已出了大殿,站在山坡上观
看火势。眼见后院到处火舌乱吐,火光照红了半边天空,口上水源又小,只有一
道泉水,仅敷平时饮用,用以救火实是无济于事,只得眼睁睁望着一座崇伟宏大
的后院渐渐梁折瓦崩,化为灰烬。全真教众弟子合力阻断火路,其余殿堂房舍才
不受蔓延。马钰本甚达观,心无挂碍。丘处机却是性急暴躁,老而弥甚,望着熊
熊大火,咬牙切齿的咒骂。
郭靖正要询问敌人是谁,为何下这等毒手,只见尹志平右手托在一个胖大道
人腋下,从浓烟中钻将出来。那道人被烟薰得不住咳嗽,双目流泪,一见杨过,
登时大怒,纵身向他扑去。杨过嘻嘻一笑,躲在郭靖背后。那道人也不知郭靖是
谁,伸手便在他胸口一推,要将他推开,去抓杨过。那知这一下犹如推在一堵墙
上,竟是纹丝不动。那道人一呆,指着杨过破口大骂:「小杂种,你要害死道爷!」
王处一喝道:「净光,你说甚幺?」
那道人鹿清笃是王处一的徒孙,适才死里逃生,心中急了,见到杨过就要扑
上厮拚,全没理会掌教真人、师祖爷和丘祖师都在身旁,听得王处一这幺一喝,
才想到自己无礼,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低头垂手,说道:「弟子该死。」
王处一道:「到底是甚幺事?」
鹿清笃道:「都是弟子无用,请师祖爷责罚。」
王处一眉头微皱,愠道:「谁说你有用了?我问你是甚幺事?」
鹿清笃道:「是,是。弟子奉赵志敬赵师叔之命,在后院把守,后来赵师叔
带了这小……小……小……」
他满心想说「小杂种」终于想到不能在师祖爷面前无礼,改口道:「……小
孩子来交给弟子,说他是我教一个大对头带上山来的,为赵师叔所擒,叫我好好
看守,不能让他逃了。于是弟子带他到东边静室里去,坐下不久,这小……小孩
儿就使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