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人能够吞并南朝!天下无人能够征服汉人!契丹做不到!任何民族都
做不到!纵然得意一时,却无法得意一世!能统治汉人的只有他们自己,能打败
汉人的也只有他们自己。自太宗之后,所有的辽国统治者都明白这个道理。当年
萧太后倾国南下,受尽挫折,最终也只是得到了一纸盟约。耶律洪基难道是精神
不正常了吗?
耶律翰特剌赶紧跪倒叩首:「陛下,南朝虽与西夏相争,然与我盟约如故并
无违犯,若取河东乃是背盟,必遭天下各国耻笑。且河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河
东虽有兵援陕,然南朝并非无人,岂能倾河东之兵赴陕?臣料河东必有足备之兵
力留守。我大军初集,粮草军械尚需千里转运,艰辛无比,若贸然开战,只恐胜
之不易。」
萧燕六也说:「陛下,臣守西京,素知河东之兵,禁军乡兵便有五六万众,
皆善战之士。如今张世永率万余击平夏兵,仍有数万之众留守,此皆劲敌!实不
可轻视。」
眼见两位重臣皆是反对,耶律洪基竟是哈哈一笑:「二位爱卿平身,朕岂不
知,特戏之尔。赐酒!」
军国大事,也能戏之?君无戏言,这种道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萧燕六心中
大骂,但是却只好硬着头皮再喝一杯酒。看看耶律翰特剌,对方同样是一脸无奈。
「翰特剌,那些阻卜蛮夷究竟要闹到何时?朕以下旨赈灾大赦,他们还不满
足。此间事了,这里的宫卫骑军你再带走一两万去,定要剿灭这些叛匪!哼,这
些蛮夷叛乱牵连日久,耽误朕多少大事。」
眼见总算说点正事,耶律翰特剌打起精神:「陛下,臣与萧老将军已征召达
旦九部、乌古部、黑车子室韦、达里密部等部族精壮从征,同时将各部贵人家小
统一羁押于上京,谅这些蛮夷不敢附逆。同时令莫葛失部征调马匹补充倒塌岭,
严守西京边界。如今西北招讨司、乌敌烈统军司、倒塌岭节度使司辖区内叛贼皆
已被肃清。然阻卜草原实在太大,叛贼熟悉地理飘忽不定,我军难寻踪迹。且叛
贼之中颇有精良兵甲,不逊王师。臣屡剿捕之,叛贼一旦失利,多有逃入西夏沙
漠之内,我军却是无法越境追击。」
「西夏?莫非西夏与这些叛贼有勾当?」
「此非臣所能知也。上京道与西夏接壤数百里,而西夏与我大辽边防仅有黑
水燕镇一处,故此难以处处设防也是有的。那些兵甲乃是宋朝样式,然宋夏皆不
承认此乃其所为。」
耶律洪基哼了一声,上次遣使赴宋就曾以此为把柄责问宋朝,然章敦却说宋
夏相争数十年,彼此间互有胜败缴获,要栽赃何等容易,区区兵甲何足道哉?而
且还阴阳怪气的说当年宋辽也有战事,宋人铠甲在辽国也是常见,谁知这兵甲来
历真正如何?暗讽当今辽主惯于搞这种蛮横无礼栽赃讹诈的下作手段,有失大国
体统,弄得辽国使臣碰了一鼻子灰。
萧燕六也说:「陛下,以臣所见,此时纠缠这等旁末枝节非智者所取。上京
道之乱,有外人插手暗助叛军此乃不可避免,非宋即夏,再无他人。只要官军平
定叛乱,一切自然平息。陛下可降旨令西夏出兵夹攻叛军,断了叛军后路,则叛
乱必平。」
「西夏岂肯答应白白出兵助我平乱?」耶律洪基总算还没荒唐到家,与南朝
不同,西夏当年毕竟是击败过契丹的军事强国,党项给契丹人的印象一向也是以
狡顽枭悍着称,故此耶律洪基对与西夏可不能像对宋朝随意欺辱。
「西夏如今正与宋朝相争,正是有求于我大辽,岂敢不从?」
「陈王,依你之见,西夏此战胜负当如何?」
「据臣所派探子回报,西夏此次出战乃是兵分四路,主力由夏太后及夏国王
亲领,集倾国精锐近三十万围攻平夏城。其他三路各驻沿边军镇,伺机而动。如
今平夏城战事激烈,宋军善守城,夏军屡攻不克,胜负难料。然臣料此战夏军未
必能得意,一旦粮草耗尽,或是其他三路有失,军心一乱,只怕便要大祸临头。」
「卿何以知之?」
「西夏连年点集,屡获大败,灾害不断,国内早已民不聊生,壮丁壮妇皆去
打仗,无人放牧耕作,其粮草给养岂能凭空自足?臣料其国内储备渐空,此次出
兵所带粮草必然不多。而宋兵凭坚城固守乃是其看家本领,平夏城粮械兵力充足,
只要耗下去,西夏岂能不败?」
「如此,尚不足以断定西夏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