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让全店的师傅伙计提前下工,一家人两个多月没见面,咋说也要一起乐呵乐呵。张巧婶儿围上围裙,和换了平常衣服的燕子一起在厨房忙了起来,燕子得了张巧婶儿的传授,厨艺也比以前精进不少,到底也像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媳妇了。燕子不是不立势的姑娘,虽然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可燕子也闷闷地抽着枝发着芽,比起为了珍爱的人而卯足了劲学本事往上窜的周昆,燕子学会了咋样给周昆这颗树苗苗浇水施肥,摘叶除虫,不时扶上周昆一把,陪伴着周昆长成参天大树。这就是燕子身为女人而参悟的幼稚智慧和本分,倘若有一天遇到了连大树也遮不住风雨的时节,燕子也早就做好了抗风挡雨的觉悟,从确定自己怀了孩子那刻起,燕子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耍脾气靠男人的少女,总有一天,自己要当娘,要当奶奶,总像个孩子可绝对不行。哎,或许人就是这样一点点成长的吧,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可又处处比以前的自己强,到底是好事坏事呢?或许这就是生活的常态吧。做得了饭已经是傍晚,香喷喷的鸡鸭鱼肉盘迭着盘碗挨着碗地压了一桌,比过年吃的还热闹,燕子怀着孕不能喝酒,便盯着张巧婶儿周昆蓝三叔喝,酒过三巡,菜也吃的差不多了,燕子清了清嗓子,使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碟。「咋啦闺女?」张巧婶儿见燕子红着脸似有事说,便让一家人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嗫嚅着的燕子。燕子红着脸,更害羞了,按理说燕子早是许了身子的大姑娘,早不该这么容易脸红,况且燕子挺外场不矫情,有什么就说什么呗。众人联想起上次燕子这样还是要搁年夜饭桌上宣布怀孕的消息,想必一定也是件大事,便都敛住声纳起闷,静悄悄地等着燕子讲话。「爹,娘」燕子呜呜咽咽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俺和昆子哥的事儿,你们啥时候办?」燕子挑明了话,索性就一杆到底:「爹,娘,你们不能白许了女儿,昆子哥,俺虽然怀了咱的儿子,可你不能不给俺个名分,你得跟俺把事办了,俺个大姑娘把身子给了你,一辈子也就风光这一回,你不能差了事……」张巧婶儿一拍大腿,哎呀!平日里光看小两口多么多么熨帖多么多么好,倒把女儿的终身大事忘了!这也难怪,当初张巧婶儿和蓝三叔就是怀着蓝大哥从家乡闯出来的,老蓝这个缺德玩意,凭杆ji巴就把俺给拐跑了,哄着自己生了孩子过了日子,说起来,就连自己都没披过盖头上过花轿呢。张巧婶儿幽怨地瞪了蓝三叔一眼,赶忙伸出双手握住燕子的小手:「闺女,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早提呢?娘指定给你办,办的风风光光的!哎呀,他爹,你也不长心,你说俺们都认下昆子这个女婿了,咋就不寻思给小两口办喜事儿呢?燕子呀……别说你了,连娘的事你爹都没给俺办过,你爹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货,把俺冰清玉洁的身子囫囵个骗了去……」惊喜和委屈一同涌上张巧婶儿的心头,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唠起了和蓝三叔的往事,张巧婶儿十五岁跟了蓝三叔,二十来岁才有个安定的居所,三十出头才穿过绸缎,打跟了蓝三叔起,一晃就要过了二十五年了,蓝三叔到底没负了张巧婶儿,自那年蓝三叔淘金归来,二人终于过上了苦尽甘来的日子,而张巧婶儿呢,除了在蓝三叔的首肯下要过儿子和女婿,也算对得起蓝三叔吧。张巧婶儿从怀着孕跟着蓝三叔如何如何闯关东,带着蓝大哥颠沛流离讲起,讲到了槐乃村同周昆的外祖父老烟叶子,母亲叶奶妈共同生活过的日子,张巧婶儿悲从中来,看着都长得这么大了的周昆,眼泪哗地淌成了熘。「昆子,俺们家对不起你,当初你们家落魄,俺们家当初也不富裕,俺们没用,俺们怕了陈光祖,不敢收留你和周家婆婆,白让你在奶子村受了这么多的苦……」张巧婶儿哭得凄惨,连带着周昆也抹起了眼泪。「哥,你别哭了,你有家了……」燕子搂住周昆,轻轻软软地说到:「俺生下来就是俺昆子哥的媳妇哩,爹,娘,你们放心,俺以后肯定替你俩,替俺叶姨和叶姥爷照顾好俺男人……」周昆还能说啥?能遇到燕子这么好的女人,周昆除了哭和点头,说啥不多余?老天爷彷佛眷顾自己似的,在自己十四岁这年把头前生命里缺失的母爱,性爱,情爱,一股脑全给了自己,老天爷呀,你行行好,千万别再让这样的生活再离自己而去了!为了女人们的感情与爱情,自己就算以死相报都觉得少了点什么,那张巧婶儿的珍爱和燕子的热爱,自己该拿啥报答呀?周昆感觉自己就像捧着篓鸡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一步步地挪着,一个不小心,怀里的一切便要一股脑地付诸破碎,要想保护住现在的一切,唯有一刻不能松懈地小心谨慎,相比于过去体肤的艰苦,周昆不敢再回到那个无爱的过去,那一旦拥有便再不肯失去的东西,多么地令人珍重啊!「爹,娘,燕子,你们放心,从今以后只要俺还有一口气在,俺指定撑起这个家来,要是有王八蛋敢欺负俺们,俺就豁出命去,干死他!」周昆猛地窜起老高,激动和热情显得他高了一大截,周昆端起桌上的酒壶,饮驴似的把酒一股脑地倒进嗓子里,末了长长地哈了口气,颇有些男子汉幼稚的豪情。这孩子,咋跟老蓝当初一个样呢?除了眉眼里没蓝三叔骨子里带出的不正经,大抵所有热情的少年发自真心起誓的样子,都是这样吧。周昆这孩子朴实憨厚随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