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他回去和小桃小梨交代了几句,她二人就将他的衣物打点好,差两个奴才先送到小侯爷那儿屋了。
“那往后,我们是不是也要往那伺候?”
苏孟辞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不住这了,也省得人再出入打扫了。
两个丫头也有些高兴,她们年纪小,什么新鲜事儿都喜欢。
小梨说到喝药的点了,就提着裙子去给他端药了,苏孟辞起身想拦,他身子已经没事了,不必再喝药了,可那丫头跑得快,他没拦住。
小桃在书架前收拾,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结果却翻出了个不一般的锦盒。她起初惊喜,过后又有些担忧,自己不知如何处置,就托着那细长的盒子给苏孟辞看。
苏孟辞正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她手上那锦盒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恭必衍送东西来时,且不说里头的物件好赖,单是外头的盒子,就不一般。檀香木外头是白鹤云涛的锦缎,四角镶金嵌玉。
这是恭必衍前阵子送的画,那日危应离砸东西,漏了这件。
“公子,这怎么办……”
“你觉着怎么办好?”苏孟辞也发懵,不自觉就仰头问她。
她把锦盒一抱,皱着眉,眼睛眨巴眨巴就要掉泪。
苏孟辞赶忙站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上前拿袖子给她擦擦泪,把那锦盒抱了过来,无处安放,但还是抱起怀里捂着。
“这是恭必衍的心意,我不会摔了砸了的,我只是不知,是留着好,还是还回去好。”苏孟辞一时也有些伤感,恭必衍和洛云公主定下了婚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若他二人真能日久生情倒还好,可若只是貌合神离,又该如何?
苏孟辞前世对不起恭必衍,今生还不了恭必衍的情,却希望他能与真心喜欢的人相伴一生。
可这桩婚事,哪里有他插手的余地?
他不想冷眼旁观,亦不能藕断丝连,无论怎么做,都行不通。
所以他想不透,不知如何是好,而Yin阳镜,又不在身边。
“这小玩意儿,公子或许不稀罕,奴婢不忍心糟蹋,也不是因为它值钱。”小桃抹把眼,靠在他膝前,仰头跟他说心里话,“从前大公子在侯府里说一不二,可现在风往别处刮了,二公子跟从前不一样了,有权有势,以后保不准还要像上回一样欺负您。可恭小少爷不同……他待公子好,顶天得好,他也一样有权有势,还是京城里人人巴结的富少爷,只有他能跟侯爷对着干,只有他能护着您,侯爷不许您跟他来往,就是不让您找靠山,日后好让您由着他欺负!”
苏孟辞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想起上回危应离发火砸东西时的情形来,连他都有些恍惚,更别说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了。
虽然最近的危应离,与从前有些不同,做的事,也教他弄不明白,可他自以为还是了解弟弟的,他记得前世的事,就像一天天看着危应离长大一样。
从前的危应离是个好孩子,现在长大了,喜怒分明了些,棱角分明了些,也算情理之中。
谁叫从前的危应离,受了许多压迫委屈呢?
所以他并不担心,反而觉得小桃多虑了,他自己开怀地笑了笑,揉着她脑袋说:“不会的,他是我亲弟弟,何至于兄弟相残?我无需仗恭必衍的势,更何况……”
更何况他就要成亲了。
苏孟辞皱了皱眉,再想起这事儿,愈发觉得不对劲儿了。他站起身来,把锦盒递给小桃,自己到案前提笔写了封信,吹干了封好,过来把小桃扶起,将信交了过去。
“你去一趟恭府,把画送回去,顺便把这封信带去。”小桃刚应下,他又握住她手腕,改了口说:“不对,信还是送到将军府,宫殊连应该已经回去了,把信给他。”
两人刚刚说完,小梨就回来了,她一进来,就撞见小桃遮遮掩掩藏了什么东西,还抹着眼退开了。
不过她倒不在意,只冲苏孟辞笑着说:“大公子先去小侯爷那儿吧,小侯爷差人把药端去了。”
“我不急着喝药,不喝也无妨。”苏孟辞说是这样说,但还是挪了脚。
小梨推着他出去,小桃也跟他一道跨出门去。
他掏了几两银子给小丫头,想哄哄她,也不教她白跑腿,“回来路上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吧。”
小桃抱着那细长锦盒,腮帮子被挤作一团,方才一委屈哭了,眼角红红的,倒真像颗粉嫩的桃儿。
她仰头看着苏孟辞,摇了摇头,不要银子,“恭小少爷每回都给赏,我哪儿还敢拿您的。”
小丫头说完就转身走了,虽然刚才还委委屈屈的,可去恭府办事儿,她还是高兴,裙摆都荡起花了。
苏孟辞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银子,咳了咳又收了回去。
恭必衍那样大手笔,只要高兴,赏银怕是十倍百倍地给,不过他大约不知道,只有和他沾边的事儿,恭必衍才这样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