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最近感觉有些奇妙。
他一个月前的某日,分娩得Jing疲力尽时,白光眩晕、浑身瘫软在阳台的躺椅上,甚至仆人们来取走虫卵都没有意识到。似乎有人用唇为他渡水。他那时太累了,迷迷糊糊间本能地觉得这是安德烈,喝下水后就含着对方的舌尖睡着了。
兰德的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刺着盘子里的枫糖松饼。安德烈……已经离开几个月了,现在的皇家骑士团长是叶茨。是谁在吻他?虫子们彼此之间常用哺喂的方式表达亲昵,但虫后的地位至高无上,任何雄虫未经虫后亲自许可,都不能亲吻虫后。安德烈以前经常这么喂他水,但这是他们自少时就养成的习惯。兰德性格向来持重秉肃,从来没有允许过第二个雄虫这么对他。
破案一点都不难。已知虫后陛下处于整个种族、六大星系的重重保护下,身边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家官员,皇宫外还有内阁和军部拱卫,请问是谁在偷偷吻他?
答:根据控制变量实验法,近期虫后身边的哪个职位变动了,那个新人就是最大嫌疑犯。
叶茨。兰德根本不需要多花一秒钟斟酌,就锁定了这位新上任的骑士团长。他理应训斥叶茨的,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想起除了安德烈以外,已经不会有人这么为他渡水了,也不会每次喝完水都宠爱地让他含着舌尖。结果一个月下来,他模模糊糊又被这么哺喂了好几次。
大概年轻雄虫都有这个通病……尤其是叶茨这般热烈洒脱的年轻人。他一看就是军校里每个年级都会有的、小太阳一样的人,天生就能够带给身边的人光芒和希望,阳光自信、不拘小节,有用不完的Jing力,无论在哪里都能让氛围变得活络热烈,人缘也好得不得了。大概经常会获得同僚间的亲吻,和兰德这种内敛性子完全是两个极端。兰德觉得叶茨大概是还没有改过来在军校的习惯。
兰德吃完早餐,从餐厅走向起居室。离开餐厅时他看到叶茨正站在门口,初秋天气还未转凉,白天依然颇为炎热,但叶茨昂首挺胸地仰着下巴站着,军服的外套和内衬都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几乎看着就要喘不过气。
“噢,叶茨团长。”兰德经过时停下来,忍不住说,“不是重大的活动,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庒而重之的……护卫队长的披风有些厚重,安德烈从来不系里面那颗扣子。你看你,”兰德帮他整整衣领,“都快呼吸不上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叶茨的脸染上一层薄红,虫后亲自帮他整理衣领让他手足无措,连声道:“谢、谢谢您,陛下。我只是不想让您丢脸。”
他这副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兰德简直能感觉到不存在的小狗尾巴在他身后摇得飞快。其实他平时并不在意身边人的着装,只不过今天叶茨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刚入职皇家骑士团的安德烈。兰德那时还是一位戍边的军虫上校,那天是每半月一次的空间信息周转站开启的日子,他收到了安德烈的信息。安德烈高兴地告诉他,他入选皇家护卫队了,并且还附上了自己穿着制服的单人工作照。
“……麦克斯队长人很正直古板,他的着装也是。他每天都扣着披风、外套和衬衣的扣子,气温这么高,队长的制服比我们的都厚重,我光看着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如果我成为队长,我穿制服时一定要偷偷松开衬衣的风纪扣,免得呼吸不畅。”安德烈在信息里这么跟兰德说。
再后来,兰德成为了虫后,随着麦克斯队长的卸任,安德烈被推举成为新的护卫队长,由虫后亲自任命。上任的第二天,虫后陛下路过正在值班的骑士团长面前,眉毛轻轻一挑,“安德烈队长,你的风纪扣系着吗?”
“是的,陛下。”刚刚上任的骑士团长还没明白虫后的意思,恭敬地回答,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可我听说,骑士团长的三层风纪扣扣完后,很容易呼吸喘不上气啊。”
后来安德烈就不扣了。除非重要的场合,平时在皇宫里值班时,他的衬衫风纪扣就虚虚合着,基本看不出任何差别。今天兰德路过叶茨身边,没来由想起了安德烈,不由得对这位新上任的骑士团长多了几分怜爱之情。
“万分感谢您的体恤,陛下。”叶茨的眼尾有一点下垂,这种眼型是很讨人喜爱的狗狗眼。兰德帮他解了扣子、整好衣领,拍拍红着脸的年轻人的肩,再走进更衣室。
新的骑士团长也只不过是镶嵌在庞大的皇室官员体系中的一个齿轮,并不会为虫后陛下规律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以至于连几周后的某一天上午,兰德刚刚交配过、又分娩了一窝蛋,正躺在顶楼花园的秋千上迷迷糊糊,有人俯身为他喂水时,他都习惯性地认为这是安德烈。他喝了几口水,闭着眼睛拉过那人的队长制服,熟稔地轻轻咬了咬对方的舌尖。这是亲昵和感谢的表示。
醒来后兰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安德烈。虫后陛下的性格向来内敛,除非特别熟悉的人,他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触碰自己。兰德几次都下定决心要趁着无人的时候说上叶茨几句,但每次都会被别的事打岔。例如,今天。
外面下着凉丝丝的秋雨,皇宫的恒温系统让室内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