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不碎丢不得,只能生生受着,眼见脸色憔悴不少,像平白老了好几岁。
叶瑜曼冷着脸不睬他,整天在卧室与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崔尚如待在家觉得尴尬,到参谋部又觉得心虚,一时间觉得人生无趣之极。
天色阴沉的午后,他在街巷中胡乱漫步,云层中的雨霰就没头没脑地抛洒下来了。他没带伞,忙就近找了家民居的屋檐躲雨。
“变天啦。”
背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说,崔尚如心事重重地唔了声。
“救国军也该变天了。”
崔尚如又唔了声,心头突然凛凛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被一把攥住胳膊。那个压低的声音在他身后说:“有人盯梢,别引人注意。”
“你是谁?”崔尚如手心冷汗直冒。
“我是表少爷的人。”那人说。
崔尚如隐隐松了口气,问:“启明在哪?那封信上写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表少爷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你可知那位素未谋面的姨丈老爷是什么人?”
崔尚如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人凑到他脑后耳语了几句,崔尚如惊得险些跳起来。他只知道那个被人称为密斯新派的姨妈上过女校、留过洋,回来时怀着身孕,说是在国外结婚后丈夫病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现在你明白了吧。”
崔尚如脸色发白,不知该不该点这个头,在沉默中急促地呼吸着。片刻后忽然又问:“你说救国军也该变天了,是什么意思?”
屋檐外大雨瓢泼,悬天垂地。那人轻笑一声,“虞昆山是个傲慢、固执的人,如果他再这么不识时务下去,救国军总司令的位子,就该易主了。”
土匪的爱情观
23
在宁次县城逗留了两天,上杉启明觉得该起程回师团了。
汤部与救国军的三个师正打得热火朝天,但从前线传回的情报看,已现力有不逮之迹象,照着情形下去,只怕胜算寥寥。
想要扫清障碍,胁迫拉拢救国军的关键,还得在这个傲慢顽固的虞昆山身上,除非……救国军内部出了问题,大权旁落……上杉启明沉思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直到卫兵的报告声将他唤醒。
小林北军医走进来。
“怎样?”上杉启明随口问。对检查结果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虞昆山不过而立之年,能出什么大问题,所谓身体检查,只不过是为了给当众羞辱他出出气找个借口而已。
“身体状态基本良好,咽喉部位有器质性病变。经喉镜检查,初步诊断是喉白斑。”
上杉启明漫不经心地点头,“他的喉咙确实不太好,经常倒嗓。其他没什么了吧?”
“没有。”
“好,辛苦你了。”
小林北在准备离开前,职业性地问了一句:“请问需要进行治疗吗?放任不管的话,有可能发生癌变。”
“……癌?你说癌症?”上杉启明猛抬起头,吃惊地道。
小林北一板一眼地答:“是,喉白斑是癌前期病变。”
上杉启明似乎有些发懵。“怎么会……”他喃喃自语,脸上一片茫然之色。片刻沉默后,他皱眉问:“能否治好?”
“可以用药物先控制,手术切除病灶,以防癌变。不过此地医疗条件低下,要动手术得去大城市。”
上杉启明从椅子上起身,在房间里慢慢踱了一圈,走到小林北面前,“你去把这些跟他说清楚,告诉他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送他去日本最好的医院治疗。我就不信了,他再目空一切,自己的命还能不看重?”
几分钟后,小林北回来了。
上杉启明望着他颧骨上老大一块乌青的肿包,把涌到嘴边的“这么快”换成“刺激到他了?”
“我刚进门,杯子就飞过来了。”小林北说话时牵动了痛处,阴沉的脸上掠过一抹怨愤,“没等我话说完,他又操起凳子砸过来,说我危言耸听,是不是还想再扒一次衣服。”
上杉启明听了,恼火之余又觉得有点无奈,摇头道:“他正在气头上,记恨着呢。算了,我准备明早动身回去,这事以后再说。”
傍晚时分,一支远道而来的商队风尘仆仆地进了宁次县城。在城关的骡马大店安置下来后,商队为首人称掌柜的汉子顾不上歇脚打尖,孤身拐进了错落的街巷,熟门熟路地敲开一家民房的门。
开门的是个矮小的年轻人,看清访客的面目后讶然叫道:“大当家的!”
来人一闪身,游鱼似的溜进来,反手关上门,说:“小伍,瞧你皮光水滑,养得不错嘛,县长家的油水没少吃吧?”
“大当家的打趣我呢,就给大厨打下手,混口饭吃而已。对了,不是听说大当家的又回救国军去了,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咱先不谈这个,眼下我要办件事,想让你搭把手,你干不干?”
“干!我的仇是大当家给报的,大当家说干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