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扔下烟头，使脚一捻，就去穿外衣。
我拦住老叔，说：“找他回来气你啊？这个白眼狼。”
“他还是个孩子。出点啥事，咋整？”老叔推开我说：“不用你去。我去。”
我使劲地挡着老叔说：“你也甭去。”
“全子。”二倔子呲呲哒哒地叫住我，就跟老叔说：“大哥，你歇着。我去。”这就扔下烟头，出了家门。! S1 h. K [) U
老叔瞪着我，跟我吼，说：“还不快跟着去。想急死我呀？”& z% ~" j5 [3 J Y9 n4 ?
我倔哒倔哒地去追二倔子。
出了家门，我就看咱家窗户跟前那大树下，黑黢黢地蹲个人。二倔子在我前头，走到那人跟前，踢了那人一脚，说：“妈了个巴子的，在墩着干啥？赶紧给我家 去。”甭猜，这准是小材子。我懒得看，转身又回到屋里。紧跟着，二倔子推着小材子也进了屋。二倔子拽了一把小材子，说：“快点，赶紧给你爷赔不是。”
“得了。”老叔拦着二倔子说：“一个孩子。”
“他妈的，真没见过这路孩子。”二倔子跟老叔说：“那你歇着吧。”这就叫我，说：“全子，整点热水，叫你叔烫烫脚。”; H: u/ Q ]* P" G
二倔子走了，小材子还低头站那不动，我也没稀得瞅他。老叔摸摸小材子的头说：“去睡吧，明天还上学呢。”
小材子这才耷拉着脑袋去孩子们那屋。
“全子，你也早歇着吧。”老叔跟我说着，就推门进了自个儿那屋。
我倒了盆热水，又加了点凉水，试试水烫不烫。这就端着水盆进了老叔那屋。老叔闷头坐炕沿那，又抽烟。我把水盆搁老叔脚底下，就去解老叔的鞋带儿。老叔一哈 腰，要去自个儿解鞋带儿，说：“我自己洗吧。”我没瞅老叔，拨开老叔的手，脱掉老叔的鞋，拽了一下老叔；也往上撸撸老叔的裤腿子，就把老叔两脚按在水盆 里。我撩着水，摸挲着老叔的腿肚子，眼泪就滴哒滴哒地往水盆子里掉……
等我给老叔洗了脚，倒了脏水再回屋，老叔已经躺被窝里。我脱了衣裳，轻轻地掀开老叔的被，趴在老叔身边，抱住了老叔。老半天，我跟老叔谁也没说话。. X2 K V# \; i6 P) a
老叔睁着眼，仰脸瞅着房顶。
“爸，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搂着老叔胸脯子，说：“我信你，你是好人。”
“你都知道了？”老叔还看房顶。9 Z4 C7 f0 " `8 R
“嗯。”我说：“我看见了……”9 F0 ]! Q Z" X! q; q
老叔没吱声。他平躺着，眼角那淌着泪……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