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大军阀关凤翔……”
秃子妈？我咋也没想到，秃子妈要控诉我老叔？我到要听听，她到底能说出啥好听的来……: i5 a/ f C* s8 V0 W
秃子妈拿着大喇叭叫着，说：“大资本家关凤翔，我问你。解放前，咱家男人给你当奴隶，白天黑夜地给你干活儿，没死没活地干，一年三白六十五天，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儿，是天天受你的剥削，受你压迫。脚差点没压折，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的呢，你敢说没这事？”6 d1 Q* p4 B. p9 ?2 d
我看老叔挺直腰板儿，低头站那，不吱声。" U f2 [; y% J3 B
“关凤翔。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反动军阀。”秃子妈还在说：“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咱穷人吃不饱，穿不暖。你给你爹出殡，一下子就摆那麽大排场。我问你，你哪来那麽多钱？那都是咱穷苦人的血汗钱。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这叫什麽话？赵爷出殡，老叔刚从监狱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3 P3 L! Q* Z) J7 E4 `* j
秃子妈冲人群叫，说：“革命群众们，大资本家关凤翔，仗着他当过军阀，一贯耀武扬威，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一身的匪气。到现在他家里还使唤着老妈子，他还 压迫咱阶级姐妹，咱阶级姐妹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解放这麽多年了，他还欺压咱穷人，欺压咱的阶级姐妹。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咱穷人是房无 一间，地无一拢。就是眼巴前儿，咱劳动人民也都住得挤挤叉叉……”
站旁边的一个人冲秃子妈，说：“说话注意了。”- \2 p7 t2 ~/ R: N6 I1 j7 P5 ~) D& e
“哎哎。”秃子妈卡了个壳，又接着叫，说：“可是关凤翔，你这个万恶的大资本家，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反动军阀。到现在，你还心安理得地住着那麽大的房子，还强占着咱劳动人民……”
老叔抬起头说：“我家没什麽老妈子。房子的事，我已经跟组织说过，也正准备交出去。”
站旁边那人冲老叔叫：“还不老实？低头认罪。”
老叔又低下头。
“你敢说你家没有老妈子。她现在就在这旮儿呢。”秃子妈这就冲人群里叫，说：“铁头他娘——”
啊，师娘也要控诉老叔？这是咋的了？我使劲往前瞅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明白。我看见了，师娘就站前头的人群里。哦天啊，师娘身边还站着小材子，这死小子，我告诉他好好的，不叫他出来，不叫他出来。他啥时跑这来了呢？5 `7 ^/ J, V. Y$ s% i2 b1 P ^
秃子妈又叫：“铁头他娘。”
我见师娘一转身，说了声“我上茅房”，这就拉着小材子，要往院子外头走。也就这功夫，小材子挣着师娘，回头冲花坛那喊：“关凤翔跟他侄儿睡一个……”
师娘“叭”地一巴掌打小材子脸上，说：“我叫你胡唚。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小材子捂着脸，挤出人群，从我身边跑走了。我正要去追小材子，就听秃子妈在叫，说：“好你个死老婆子，敢打革命群众，想破坏咋的？”# @6 c4 O! s @9 ?2 S& n
一个人在叫：“把她揪台上去。”! u8 w& U0 S6 ~0 g! F- |2 g
“不用揪。”师娘走到花坛前，转身冲着人群一站，说：“怎麽的吧？”& B; l8 c6 j9 \
秃子妈问师娘：“你刚才骂谁？”. R4 I; {# W/ m2 R t1 u
“骂畜牲。骂不是人的牲口。”师娘说：“你心惊了？”
“老姐姐。”秃子妈跟师娘说：“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瞅你屁股坐哪边儿了？”0 e6 J* ? |) t. F
“我坐咱家炕头上呢？”师娘说：“咋的？我自己个的屁股，坐我自己个儿家的炕头上，你也管？”
秃子妈说：“你别不识好歹。”
“呸。”师娘说：“放你娘的罗圈屁。”
旁边有几个人在叫，说：“这也太倡狂了。”这就要去抓师娘。
“敢。”师娘拍着胸脯说：“我一个老婆子，娘家是雇农。我老头子是拉洋车的，是堂堂正正的工人阶级。我儿子是战斗英雄，是革命烈士。看谁动我一手指子，我要不赖上他，那才怪的。”
旁边有个人冲师娘说：“大娘，你先下去吧。”
师娘一甩走，走进人群。! y0 c; p; T2 f# U' b5 b/ U
旁边那人冲人群说：“请革命群众，保持会场秩序，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乘机捣乱破坏。好，现在，继续控诉大地主现行反革命刘金贵和大资本家大军阀关凤翔的……”4 F1 Y& @, e6 B t7 }2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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