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波圆场道:“那是,我听说花式调酒师就是了不起,有空你玩几招,也让我们开开眼。不过,你怎么学上这玩意的?”
赵杰对着张波,就是比对着我高兴,他站起身,挪到张波边上,占了张波的折叠凳,把张波挤来跟我一块坐。他坐好以后,才慢慢说:“当初,我不是出门打工吗,那时候我心野挺大,想着能做上打工皇帝再回来,谁知道外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比想象中艰苦多了。嗯,先不说好多厂不要童工,就说我好不容易经亲戚介绍进了厂,那是一个‘熬’字不足以形容呀,工资少,活不少,适用期间还得被扣保证金,剩下的钱就够给肚子花销,工作时间还长得要命,比上学长多了,也累多了,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生命就是这样浪费的,哎……”
“真的假的?后来呢?怎么样了?”张波显得非常感兴趣,急着催问。我想我知道原因,咱农村里的娃,好走的路并不多,数来数去就那几条。要么父母的本事好,突然成了爆发户,走上富二代的路;要么是个人才,不聪明也勤学,加以求学路上一帆风顺,踏着一纸文凭走出田地;要么稍微有点底子的,当兵呀、念技校呀、讨个有钱媳妇呀之类的,另辟蹊径;剩下一条就是来堆狗屎运,中回彩票。但走上以上这几条好路的人不多,大多数人的命运只剩两条路,一是混完九年囚困教育,老老实实出去打工,挨个撑不死,也饿不死;二是安安分分下地里干活。我自己走啥路?从来也没想过,可张波想了,他想着初三念完后出去打工,人还是安分点好。
赵杰继续说:“嗯,真是那样,苦得很,比中药还苦。所以,没过试用期我就不干了,天天在外面晃悠,我也不知道为啥晃悠,反正就是晃,漫无目的的晃,一直晃到遇上凌雪。凌雪人真是好,她知道我的事后,一口答应帮我忙,她说她有个小叔叔在咱县城一酒吧里做调酒师,问我有没有兴趣干夜场。我当然愿意了,夜场又好玩,美女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我就回来了,成了明日的调酒师之星,人人都说俺天分高。”
“凌雪现在怎么样?”这次换我着急了,虽然晚了点,但好歹尿还没憋出来。我想也是,对于凌雪的事,我要装洒脱,装漠不关心,难度比登珠穆朗玛峰小不了多少。
赵杰说:“我是在咖啡店外碰上凌雪的,当时她手里还拿着本书,名字好像是《告别薇安》,听说是个叫安妮宝贝的女人写的。”
“嗯,对,我知道,是安妮宝贝写的。”张波挺来劲,初中没毕业,就学会插嘴了。
赵杰接着说:“后来我又跟她见了几次面,都是在咖啡厅,手里拿的也都是那个叫安妮宝贝的书,她好像挺喜欢看书,特别喜欢看那女人的书,不知道那女的长得飘不漂亮。我还知道,她老爸留下不少钱,她上的那所学校的学费都很高,不过,她说她不打算在哪儿念了,她准备转校回来。”
“真的吗!凌雪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念哪所学校?!”我又急着问,比大便冲到肛门口还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问过,当时她正好有急事,没来得及说。”赵杰先打了个哈欠,又示意张波有鱼儿要上钩了。
“你咋不追问清楚!”我责怪道。
张波轻轻拿起鱼钩,一边等鱼儿咬实,一边跟我说:“你别急,只要她回来了,自然有机会见面,你该想想跟她见面后怎么告白才是。”他偷偷贼笑。
“告白什么?”赵杰问,没人理他,他知道的事都说了,完全被凉到一边,让他明白下啥叫过河拆桥。
我像个突然中彩票的傻蛋,一时间脑袋里比雪还白,通常都没啥准备和计划的我就是这样,“不知道。”
张波说:“依我看,凌雪喜欢看书,你干脆也写写小说,像韩寒那样,一不留神弄出本畅销书,凌雪可能会喜欢你,说不准会封你做第一偶像。再不然,写点有文学气息的情书,保不准凌雪也能喜欢上你。”
张波还是那样,不管何时何地出何点子,他老是说的不肯不定,搞得我也拿不准,只好干坐着不说话,左手撑住下巴,十足一个思考者。我是说,我就跟那座雕像一样,看上去是在很认真思考大问题的样子,其实啥也没想。它是没法想,我是想不出法。
赵杰像仿佛听到贾宝玉爱上薛宝钗,显得颇为惊讶,一竿子话打过来:“不会吧,你喜欢凌雪,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就是那个电子技校的李玛。嘿嘿,你不老实,想脚踏两只船,不愧是我赵杰的朋友,果真是男人中的典范。”
赵杰这一说,倒打得我清醒了些,但没赶得上解释,张波又一竿子话打过来:“不会吧!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陈世美才干那样的事,我跟你说,我可当你是最好的朋友,这事你不能瞒我,老实说,不然我跟你翻脸。”
我刚欲说个明明白白,赵杰又抢在我前头乱开腔,一竿子打得更重,痛得我心麻痹。他是这样跟张波说的:“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用我师傅的人格担保,用我未来老婆的人格担保,他绝对有女朋友,那晚他当着那女孩的面自己亲口承认的。那女孩叫李玛,在念电子技校,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