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汇合(中)
夜深了,连虫鸣也弱了下来。卓衡歪着沉沉睡去,秦墉却毫无睡意。他抬头望着天边冷月如钩,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和双眸,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秦墉无法抑制地想起了她,而一想到她,他的心绪就会掀起滔天巨浪,血管里的血ye仿佛要从伤口冲撞出来。秦墉不由握住拳头,触摸到了自己手掌中的茧子,敏敏,我用了八年时间,想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如今我来了,为何你却不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混在虫鸣之中断断续续传出,听来并无甚特别,秦墉却登时坐直,轻轻踢了踢卓衡。卓衡睡眼惺忪醒过来,就看到秦墉已经猫腰轻轻闪身出去,于是急忙跟上前去。
两人躲在发黄的杂草后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湖边,停着一艘小船,正有一个人从小船登岸,小船无声离开,那个人也很快隐在无边的夜色中。两人又悄悄原路返回。
卓衡问道:“怎么个情况?”秦墉轻轻吸了口气:“这个人我见过。”在遇到刺杀前,他正是在跟踪这个人,而此刻看来,这个人从太守府出来后,绕了一圈还是去了枫林晚。
“哦?”
“赈灾银子就是他劫走的。”
“哦?!”
“他是野狼寨寨主王恪,据我所知……应该是和太守谢奎合谋。”
“什么?!咳,你是说这次银子被劫太守也有份?”
“两种可能。事先预谋或者事后王恪找上了太守。哪种情况还不能确定。”
卓衡摩挲着下巴:“连太守都被牵扯进来了,现在王恪又找上了枫林晚,怎么这么乱?”秦墉说:“躲在这里只是暂避危险,休息差不多了就走吧。”卓衡说:“我倒是想走,可是去哪儿啊?”秦墉说:“我有地方。”
孟杉梦到他腾云驾雾飞了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周围是厚厚的云层。不知道飞了多久,突然有光从云后面透出来,刺眼的亮堂,然后他就醒了。孟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慢腾腾坐起来,猛然想起来,昨天不是在这儿睡的啊!他举目四望,这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明亮的光线从门窗外透出。房间里空荡荡的,床,桌子,椅子,柜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孟杉挠了挠脑袋,走过去打开门。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沐浴在晨光中,青瓦白墙,同样的空荡。台阶下摆着一把摇椅,院子一角是一口水井。院墙外伸出一截树枝,仅余几片枯黄的叶子,墙角的砖缝里钻出几棵杂草,还顽强地开出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鸟鸣声不时传来,让他恍然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奔波,这方院墙虽然简单朴素,却让他感到格外温馨踏实。
院子一侧的小屋里有响动,有香味一阵一阵传出来,孟杉走过去,原来这是厨房,立在锅灶边切着葱花的人是……“秦大哥?”孟杉开口,一向严肃冷酷的秦墉忽然做出如此“亲切”的举动还真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秦墉换了一身普通灰衣,朝孟杉点了点头:“我熬了点粥,快好了。”孟杉也忙不迭点头:“哦。秦大哥,你起得可真早。”秦墉低头忙自己的:“习惯了。”说罢将切好的葱花撒入灶台上冒着热气的大锅中,动作因为牵动伤口而有些僵硬。孟杉走上前去说道:“秦大哥,要不我来吧。”秦墉看了他一眼:“你会吗?”孟杉不好意思笑道:“呵呵,我可以学嘛。”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盐罐子从秦墉手里滑落,在灶台上骨碌骨碌直打转。好在里面盐本就所剩无几,没撒出来多少。秦大哥这是……手滑了?秦大哥还会手滑?孟杉略微讶异之下有些忍不住想笑,但反观秦墉面无表情拿起盐罐子,继续该干嘛干嘛,孟杉还是觉得憋住为好。
卓衡神清气爽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瓦蓝的天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天气。他拽了拽身上的窄袖布衣,颇有些不习惯,想到自己仙风道骨的一袭白衣,哀叹一声,只好再去做一件了。然后他就闻到了一阵馋人的香味,不由食指大动。耐着性子慢慢挪步到香味的源头,厨房里,秦墉和孟杉正一人捧着一只碗喝粥。秦墉吃相尚在,小口小口啜着,一旁的孟杉却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想大口吃又嫌烫,一碗粥喝得哧哧溜溜。卓衡摇了摇头,瞧瞧这点出息。
孟杉看到卓衡,腾开嘴说道:“卓大哥你可起来了,再晚点粥可就被抢光啦。”“是吗,”卓衡笑了笑,“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秦墉放下空碗:“我吃完了,”他看了看卓衡,“你洗碗。”说完径直走出厨房。卓衡斜视秦墉的背影,孟杉急忙说道:“我洗我洗!卓大哥,你和秦大哥都有伤在身,这些杂活我来做就好,可惜我不会做饭,要不然也不用劳烦秦大哥亲自下厨。”卓衡深表欣慰:“好孩子,懂事儿。”他走到灶台旁盛出一碗尝了一口,白米粥熬得又香又糯,撒了rou末点了葱花,咽下去一路滑到胃里,舌尖还留着清香。卓衡眉毛一挑,哎呦呵,挺讲究!
“卓大哥,这是哪里?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会被那帮人发现吗?”孟杉吃完,一边看着卓衡吃得津津有味,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