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跳下床,窗户纸上就伸进来一支冒着烟的东西,紧跟着浮起一阵异香。卓衡暗骂一声无耻,劈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那茶杯里还盛着没喝完的水,带着一股内力把那支迷香砸个稀碎,顺便浇了个透。
“哐当”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夜里尤其清脆。
这一声脆响后又陷入一片寂静,屋里屋外的人都隐藏于黑暗中,伺机而动。
秦墉紧贴着一棵大树,身体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放眼望去,四周树木影影幢幢,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在今晚无风,秦墉凝神静听。只是,他几乎感觉不到附近有呼吸,秦墉的心微微有些发沉。
来的都是高手。
不过,秦墉判断不出对方的情况,对方也摸不清秦墉的位置,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秦墉倒是不介意就这样耗着,到了天亮,情况就会对他有利。对方显然不想让他如愿,一阵暗器铺天盖地袭来,几乎覆盖秦墉周身一里的范围,封死了他的去路。秦墉提气纵身,顺着树干躲入茂密的树枝中,他这一动,暗器便如影随形而至。秦墉也不拔刀,反手一挥,刀鞘与身后飞来的暗器相撞,秦墉被震得虎口发麻,好大的力道!
暗器被击中,又按原路飞回去,传出一声闷哼。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秦墉猛然拔刀,顺着声音的方向飞身扑去,然而又一阵暗器袭来!秦墉来势不减,同时一刀斜劈而下,对方连哼都来不及哼一下就被一刀砍翻,重重摔下去。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秦墉不敢有丝毫停顿犹疑,只是他还来不及松口气,暗器已然逼至身前,秦墉飞身跳下,就势一滚,躲入另一颗树影中。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饶是如此,秦墉还是听到了“劈啪”一声,背在身后的斗笠应声碎裂,一枚暗器钉在离他不足一寸远的树干上,秦墉闻到了那上面毒药特有的气味,一滴冷汗冒了出来。
卓衡只享受了一阵短暂的安静,随即这阵安静便被一阵阵破空之声打破,一簇接着一簇银针穿门而入,卓衡俯身躲在桌子下面,心里不由大骂,又是迷烟又是暗器,卑鄙至极!怒火还未消平,卓衡心里一突,糟了,孟杉!他就在隔壁,也不知还有命没有。卓衡撑起桌子,挪到墙边,银针又密又急,卓衡心里也是一片焦急,他一把将桌子掀到门板处,暗器被阻了一阻,这一间隙墨痕铮然出鞘,卓衡持剑冲到门外。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出来,被照亮的走廊上空空荡荡,银针却犹如倾盆大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卓衡一剑劈断迎面而来的攻势,旋身撞开房门冲入孟杉房间。弯腰靠在门板后面,卓衡刚刚提起的一口气才呼出来,只觉得刚刚的速度只怕是这辈子的巅峰了。
他心急火燎冲到孟杉床前,就看见孟杉正从被射成刺猬的床下探出头来,仿佛看到亲人般道:“卓大哥!”卓衡道:“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孟杉摇头道:“我没事。晚上睡不着,听到了你那边的声响,想着有什么情况,就躲了下来。”
卓衡放下心道:“好小子,还算机灵!赶紧躲回去。”孟杉急忙缩回头,卓衡抬眼扫了一眼床铺,只见床铺上的银针虽然不少,看其分布却避开了要害部位,心里不由一动。四下打探,并未发现迷烟的痕迹,他转身去听动静,只是门外忽然又安静下来。
这一阵攻击暂停了一下,仍然是很短暂的时间,下一轮攻击又发动了。摇摇欲坠的门板被无声推开,几个黑衣蒙面人井然有序涌入房间。卓衡紧了紧手里的剑,墨痕剑似是感受到了森然的杀气,发出嗡嗡低鸣。
月亮逐渐从云层中现身,清辉一泻而下,秦墉慢慢站起来,背倚大树,秋水刀紧握在手,刀身一片清亮,仿佛融进了这一片月光中。此时再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方七个人也从黑暗中现身围上来,加上刚刚解决掉的一个,一共八个人。
秦墉轻轻吸了一口气,秋水刀刀光一闪,他已率先出手!秦墉从来不等。等,就会陷入被动,尤其在面临敌强我弱的境况时,他反而往往是发出攻击的一方,这样才有可能化被动为主动,而一味防守,只会坐以待毙。
他瞅准最边缘那人,势如破竹间“刷刷刷”连连挥刀,对方不防他率先发难,一时应对不下,肩头挨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然而那黑衣人很快调整好节奏,迅捷出击。那是一把弯刀,与秋水刀刀刃相击,划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黑衣人反手一挥,直切秦墉胸腹,秦墉要想躲过这一刀只能后退,但他身后更加凶险,一只三叉戟,一把短剑已然触到他的后背,他退无可退。
秦墉不退反进。
刀光暴涨,持弯刀的黑衣人只觉眼前一阵刀影,秦墉不仅不躲,反而迎着弯刀欺身向前,刀锋更加凌厉,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那黑衣人也是悍不畏死,明知会两败俱伤,仍旧刀势不减,撞向那片刀光。然而他慢了一步,生死相搏之时,生与死,往往也就是这一步之遥。弯刀划伤了秦墉的小腹,而秋水刀没入了黑衣人的心脏。
黑衣人仰面倒下,秦墉去势不减,依旧往前冲出。他没有停下的机会,因为背后的铁器也在同时刺破了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