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下得越大越痛快!”
“哼,大开眼界。”秦墉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卓衡莫名其妙就听懂了,也许对方语气里的讥讽太过明显。
不过卓衡毫不在意,他笑了笑:“你要是见了我师妹就会知道,我是真的很谦虚。不过我不是最谦虚的,最谦虚的是小师弟,可是他今年才刚满十二岁,以后怎么样可不知道。”
秦墉撇头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一派倒有意思。”
提到自己师门,卓衡来了兴致:“我们那儿什么都不多,就是书多,五花八门讲什么的都有。我曾在一本兵器谱上见过秋水刀,没想到今天能见其真容。这秋水刀据说是一把十分内秀的刀,刀鞘朴实无华,看不出特殊,凭谁只看刀鞘都想不到内里装着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十分符合影卫的风格。”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出来,秦墉周围的雨滴霎时间被震得粉碎,向外激烈迸射而出。
那是,杀气!
卓衡却像什么都没觉察到一样继续说道:“据说影卫的人,无论功夫路数还是办事风格,都遵循一个‘三字经’,看你的行事作风抑或出手套路,的确是快、狠、准!我说过你可能是个捕役吧,哈哈还真让我蒙对了!你对调查分析驾轻就熟,可普通捕役哪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而影卫从捕役里选拔,但却是一个独立的机构,只受皇帝差遣,身份自然尊贵。一旦进入,便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所有捕役的梦想就是进入影卫,而所有影卫的人,梦想是跻身前十二个编号。搬出影卫两个字足以把地上砸出两个大坑,报出代号自然更是响当当的,这样一来,真实姓名反而不为人知。我说怎么从没听过你的名字,原来如此。”
“凭这些你就断定我的身份?”秦墉依旧直直站着,看着被雨点砸得千疮百孔的湖面。卓衡的理由看似头头是道,但要想得出最后的结论,还不够。
“这个嘛,”卓衡感到周身压力一轻,依旧若无其事道:“确定就是确定,有什么不能的?”秦墉“哼”了一声:“你刚刚看似胸有成竹,其实是在试探。”他在试探自己的反应,而自己,恰恰给了他想证实的结果。卓衡轻轻一笑道:“秦兄果然机敏。只是刚刚不知为何忧思重重,一不小心着了在下的道。”
秦墉终于侧头看了一眼卓衡,只是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丝毫情绪。卓衡继续道:“素闻影卫中编号二、十一、十二位列武功三甲,不知秦兄是否位列其中?”秦墉淡淡道:“你可以继续猜猜。”卓衡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可无能为力。不过依秦兄的身手,想必冲进前三不在话下。”秦墉道:“原来卓大侠拍人马屁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
卓衡哈哈笑道:“多谢夸奖。赈灾银两失窃,把东阳郡闹得人心惶惶,能惊动你们影卫的,也就这件事了。你查你的银子,我查我的夺心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这么紧张嘛。”
“这样最好。”秦墉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卓衡忍不住摇头叹息,就算你们影卫很拽,也不用拽成这个样子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乘船从岛上下来,看孟杉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便分道扬镳。秦墉干脆地转身离开,卓衡十分不满地撇撇嘴,同时也表示不懂,十分不懂。他说:“走吧。”孟杉不解地看着他。卓衡点了点他脑壳:“要想全须全尾地回去就跟我一起,这件事没完!”
第5章 四太守府
碧空如洗,太阳不热不凉地照着,穿过树叶间隙,洒在秦墉肩头。面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八年光Yin好像随着这扇大门悄无声息流淌过去。
八年了。
东阳郡太守谢奎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墉,那神情里包含着陌生、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了然。秦墉没什么表情,只是紧紧抿着嘴,两人各自看着对方,什么都没有说,而他们心里都明白,什么都不必说了。秦墉一言不发进了门,谢奎扭头跟上。
朱漆大门缓缓关闭。
秦墉一路走着,熟练绕过前面办公的地方,朝后面私宅走去,他眼睛直视前方,然而余光却近乎贪婪地扫过周围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什么都没变,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道破旧的栅栏还是少了一个角,那片花圃还在,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甚至那口水井旁的木桶,还是歪歪放在一旁。时光在这里仿佛静止,而他从未离开。
还有那几株梨树,秦墉瞳孔骤然收缩,还有那几株梨树。
他无数次梦到,一树梨花灿若云锦,她站在梨树旁,对着他浅浅微笑。如今梦境几乎就出现在眼前,然而梨花已然落尽,树下的人呢,又到哪里去了?
内心早已掀起狂涛骇浪,但这一切被秦墉牢牢禁锢在心底,他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脚下也没有一丝滞乱。走过那几棵树,穿过一段回廊,有一处月洞门,门后的院子里,正中间便是书房。他抬脚跨了进去。
谢奎早就摒退下人,他跟着走进去,看着秦墉手里举着的玉牌,只见那上面明明白白刻着影卫两个字,谢奎一时愣住,半晌,他微不可察地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