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我把它拽了出来。确实是个纸袋,里面有一个盒子,是粉红色。
纸袋底部还有两条咖啡色的丝带,没错的话,应该是盒子的包装带。也就是说,
它们已经被拆开过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客气了。或许是盒子太过光滑,我
的手有点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抠起了盖子。然后,一抹肉色在眼前绽放开来,如
此直接而不留情面。那些仿真脉络,青筋暴突,在昏暗的烟雾缭绕中,在无数次
的梦里,紧贴肥硕屁股,模糊而隐晦,现在却陡然清晰起来,爆烈得有点夸张。
这是一条肉红色的棍状物,冷冰冰毫无生命气息,却恰如其分地粗长,让人
情不自禁地想起坚挺中快速运动
的臀部。我搞不懂那是什么材质,也搞不懂这是
好还是坏,我吸吸鼻子,仰身砸到了床上。会议室传来一阵欢呼,高亢而尖利—
—「真他妈牛逼!」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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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陈建军跟照片以及电视里的都不太一样。至于哪不一样,我偏又说不
出来,或许是整个人都要蓬松一点吧——不光指肉体,也包括并不限于神态表情、
言谈举止,甚至衣着打扮。和所有故作文雅或稳重的中年男性一样,他穿着白衬
衫、黑西裤、镂空皮凉鞋,唯一的区别是上衣没有压在裤子里。所以当他走动起
来,或者在周边摄像人员的四下走动中,衣角就会情不自禁地飞舞而起,如果放
到特写镜头里,毫无疑问会带给观众一种白衣飘飘的感觉。这就是平海老话所说
的「仙气」。他很白,不同于陈晨那种阴郁潮湿,这当爹的泛着八月的光泽,哪
怕边边角角的皱纹一览无余——特别是法令纹,总是生动得夸张。讲话时,陈建
军的下巴会向右上方小幅度地扬起,然后摊摊手说「对不对」,这显然是在讲台
上养成的习惯。
但我得实话实说,这种讲课风格有点浮夸。是的,在我的字典里,「浮夸」
基本可以和「蓬松」划上等号。每当他的薄嘴唇在紧闭和微笑乃至大笑间快速转
换时,那嘴角肌肉在灯光下迸发出的力度总让我想到这个词。没准儿这是一种偏
见,然而——毫无办法。
八月二十二号是乞巧节,三年前的今天,凤舞剧团在红星剧场首次登台亮相。
记得那是戏曲协会搞的一个曲艺大联欢,整个平海乃至周边县市的剧团都闻风而
来,最后凤舞剧团以《花为媒》选段「报花名」和「洞房」拔得头筹。虽说娱乐
第一、比赛第二,但凤舞剧团确实一鸣惊人,不枉母亲「评剧艺术团」的自我定
位。可惜当时我正在高三教室里埋头苦解幂函数,没能见证这个历史性时刻。
今年同样是在红星剧场,为庆祝首演三周年,剧团决定连演三天《花为媒新
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会在这样一个场合见到陈建军。
当然,责任在我,显而易见,入场安检和舞台正下方始终空着的二十来个座
位早早就预示了什么。陈建军一干人等大概是午后一点十分入的场,像电视里演
的那样,悄无声息,却依旧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发自肺腑的掌声。之后,舞台上
老生打扮的郑向东抖抖水袖,用洪亮的张岭普通话叫道:「欢迎陈书记莅临指导
工作!」于是,我,有幸和陈书记一起,再次被诚挚的掌声所包围。牛秀琴也在
干部队伍中,一身大红中长套裙,她的掌声和笑容一样,热烈而夸张,就像剧场
里的张灯结彩。
整个演出过程,我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地瞟向我们的干部队伍,就像那里着了
一团火。然而和绝大多数观众一样,这些人并无特殊之处——该安静时安静,该
鼓掌时鼓掌,该大笑时大笑,也会开小差、低声交谈,包括玩手机。母亲就低头
抠了好几次手机,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想给她发条短信。当然,这个念头很快
就被潮涌般的羞愧所吞没。陈建军的脊梁始终挺得笔直,中场休息时短暂出去过
一次(并没有去后台),沿途还要神经病似地给周围观众打招呼。
母亲显然看到了我,她的眼睛甚至眨了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演出结束后,果然——按部就班,文体局党组书记、戏曲协会副会长陈建军
慰问了全体演员,并为凤舞剧团献上花篮,祝贺她三周岁生日快乐。陈建军肯定
了凤舞剧团在评剧文化传承和创新上所做的贡献,对即将开始招生的凤舞艺术学
校表达了关切和赞许,他还幽默地表示:「如果我的孩子是适龄学童,我也会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