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那蒸腾而起的鸡血晃得睁不开眼。某体育老师甚至告诉我,来年比赛会增设
110米栏。他戏问,你要不要也练练?这不扯鸡巴淡嘛。
我去操场的目的,除了散步,只能是打球,虽然男篮在挺进八强后又以大比
分败给立陶宛,虽然梦六不抵阿根廷继九二年后首失奥运金牌。打球的伙计换上
了一茬新面孔,当然是那些胎毛未褪的大一新生,甭管技术如何,个个心比天高,
真是让人羡慕。
大部分老熟人也还在,包括陈晨。以我每周打四五次球的频率,至少能碰到
他一次。这见面呢,也不能假装不认识,打个招呼还是应该的。经过一个暑假,
这货心灵上的伤痛大概得以痊愈,然而,十五号的打球风格丁点儿没变,较劲儿、
刁钻、独,包括失误时对队友的苛责。老实说,有时候我真的好奇,有多少英雄
豪杰能够长期地忍受这种性格的人,如果后者没有某些优势,比如显赫的家庭出
身的话。陈建军的性格从表面上看应该还行,周丽云更不用说,她甚至在我的实
习报告上写上了整整一页的实习意见,其言辞恳切又不乏幽默,可谓谆谆教导循
循善诱,还不忘确保你漂亮地交差。这就导致我错误地估计形势,以至于有次在
东操场假山旁的篮球架下我告诉他我整个暑假都在平海法院实习。他或许哦了一
声,又或许没有,事实上我只看到那薄嘴唇动了动。「民一庭,累死个人。」我
进一步强调。陈晨的回应是扭过脸,再没说一句话。甚至之后的几次,在球场上
碰到,他连招呼都省了。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猜测,没准儿是其他原因呢,比如他觉得我这个老乡不
值得打招呼了。
奇怪的是,这新学期一来,另一个老乡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李阙如都跟我们
打过两次球,李俊奇呢,他那骨骼清奇的身影大概只在绿茵场上出现过一次。
教师节后一连三天都是所谓的校园文化艺术节,由艺术学院主办,庸俗不堪,
但我等还是应邀在东操场的大舞台上演了两首罗大佑。要说例外,或许也有,比
如李俊奇的画作——当然,只是以一个外行人的朴素审美来看。
这老乡的参展作品有五幅,三幅人物,两幅风景。风景分别叫《小屋》和
《海滩》,前者确实是个小屋,应该是在某个景区,周边云海弥漫,和屋顶缠绕
在一起,以至于眼前的杂草显得格外苍翠蓬勃;后者倒不见海滩,只有半片破帆
和几缕晚霞——如果那确实是晚霞,而不是蚯蚓的话。人物呢,第一幅叫《梳妆》,
充斥视野的是条丰腴的胳膊,镜中的女人模糊而斑驳,只有头发黑得清澈;第二
幅叫《裸体》,女人身着制服,地板光亮,几乎能显出人影,阳光却呈条纹状和
波浪状,扭曲得如同消融的糖浆;第三幅叫《我》,是一个男性的侧面,脑勺画
得很大,像个问号,喉结突出,后背鼓起一个驼峰。这幅我倒看懂了,虽然画得
有点夸张。综上所述,即便说不出好在哪里,我还是觉得这几幅堂而皇之地糊在
零号楼大厅里的画很牛逼。
陈瑶也表示赞同,她指着那幅自画像说,你这个老乡厉害啊。
这之后的一个晌午,我在校门口遇到了李俊奇。他两手操兜,像是在等什么
人。我说好久不见啊,他就笑了。我说也不见你打球,他说俺就是踢球的命。我
靠了一声。他揉揉眼说最近一直在画画,忙得要死。「画得不错。」我说。「靠,
有眼光!」他笑嘻嘻地让来一根软中华。
实习报告呢,老贺一直没管我要。甚至在我主动交上去后,她也只是扫了几
眼,实在是欺人太甚。论文项目也是龟速进展,直到教师节后才开了一次会。会
议的主要精神就是告诉大家新学期开始了,快醒醒啊。
这搜集资料呢,无外乎图书馆、资料馆、档案馆,再加上规划局、国土局、
房管局。老贺并没有申请行政公开,而是直接托关系让几个研究生去拷了些内部
材料,真不知说点什么好。倒是有一次,她提及母亲,问你妈的艺术学校咋样了。
我说还行吧,筹备中。她说她问的就是师资,「艺术老师啥的找得差不多了吧」。
这我可就说不好了。我只知道母亲确实很忙,连晚报上的评剧专栏都两周没
更了。前十期是一次性交稿,后来都是两期一交,母亲说宿舍楼工期可能赶不上,
这学期能不能顺利招生都未可知。但她还是邀请陈瑶国庆节来平海玩,她「可以
全程作陪」。可惜我们要去迷笛,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