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痛快一点。
他没有要付钱的意思,李卫农也不敢明催,支支吾吾索性罢了,别让老婆李鹃知道就行,他问:“你是凌霈泽吗?伊晓提起过几回的那个哥哥?”
霈泽问:“他怎么提起我的。”
李卫农捻着报纸边角,“哎呀”一叹,说:“给他办休学,准备带他回老家那几天,他天天都说要找一个哥哥,问电话他也想不起来,我比他还着急。他手机... ...摔坏了,卡也没了,补办之后我翻遍了通讯录也没找到他哥哥。而且、而且... ...”
“而且什么。”
“而且... 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他和我是怎么认识的?”
霈泽耐心够用,掸了掸烟灰,说:“他捡了只流浪小狗,送到你自己挂牌的收留大院儿里。”
“对对,之后他隔三差五就来帮帮忙。有时他过来,我还没去上工扫街,我们俩就聊聊天,我听说...他自小长在孤儿院里,没爸没妈的,也没兄弟姐妹。”
李卫农边说边看霈泽,猜想这人会不会也是孤儿院出来的,和伊晓是结拜社会主义兄弟情的好哥们。
“那他有没有说,你们一屋子嗷嗷待哺的猫猫狗狗,本来都要收留不起了,怎么突然就有钱买吃买喝,还能送去治病绝育了?”
李卫农记得清楚,有些激动:“当然说了!他说他在网上发了,那个叫什么,救助的什么东西,好多好心人给我们捐款!”
霈泽听罢嗤笑一声,扔了烟头碾在鞋底,随后又点燃一根吸起来。
也是,对一个读大二的学生来说,被包养可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事情,在这段关系里,晓晓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去离美院远一点的酒店开房。
李卫农还看着他,他也不作解释,两人相互沉默片刻,李卫农重新确认道:“你找我,就是想来问问当年怎么回事,是吗?”
“是,说吧,我听完就走了。”
“那、那行。”
李卫农拉过椅子坐下,开始回忆道:“我身体不行了,心脏总是疼,再干不了环卫的活儿。辞职之后我想着把我院儿里那些猫子狗子都送去别的收容中心去,晓晓他就帮着我一起送。他真是个好孩子,长得好,脾气好,心地也好。”
“有一天,我们送完最后几只猫子回来,我心里石头落地,没牵挂了,准备收拾行囊回老家看看心脏,养养身体。他把院门上挂的招牌取下来,我叫他直接扔垃圾堆去,去完回来,他表情就不对劲儿了。”
“我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他唉声叹气的,说自己打了个电话,话没说完就被挂断了,好像被误会了,可是再打过去就怎么都打不通。我问他,打给谁啊?他也不说。我又给他出主意,让他直接找上门去说清楚,他也摇头,说不知道去哪儿找。后来我猜,他是不是... ...是不是就找你呢?”
霈泽不吭声,猛吸一口烟,心跳如雷。
可怕的阴差阳错,假设在絮絮追忆里陡然就成真相。
他几乎不敢再往下听。
李卫农自顾长叹:“偏巧不巧,临分别前来了个姑娘,问我们能不能去救猫子,有只小猫娃子卡在管道里叫唤好几天了,听着忍不下心。我们就去了,没啥可商量的,就当是再做一件好事,能救出来就拿给姑娘抱走。”
霈泽说:“绳子断了,他坠楼掉下去。你们用的什么绳子?”
李卫农把报纸捻成一缕缕渣沫,他道:“用的麻绳,老粗的麻绳...绳没断,是那扣断了,扣是个水货,看着结实...”
“...登山扣?”
“就那个,耳朵一样的扣环。”
霈泽点点头:“...几楼?”
“...也不是楼,在地面下头,一个井坑似的地方,估计两层楼高。他抓住猫子后,踩着墙壁往上爬...都顾着高兴,谁想到一下子... ...后来我们赶紧打救护车送医院。”
霈泽怒极反笑,骂了句“全他妈是蠢货”。
李卫农噤如寒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拿香烟撒气,重重摔到地上再狠狠碾灭,臂膀上肌肉暴起,将白衬衫的袖子撑得绷紧,像要裂开,凶神恶煞一般。他吞咽口水,生怕盛怒之下的男人反手就要拎起自己的衣领挥拳头。
还好来买东西的阿婆拯救了自己,打招呼到:“来买点瓜子嗑。”
李卫农说“好的好的”,转头看霈泽站到街边树下去了,笔挺的背影高挑健硕,手指间又夹起一根烟。
省道双向两车道,渣土车视限速为无物,呼啸而过,扬尘万里。
霈泽被呛得咳嗽,烟也不抽了,碾灭在树干上,又转身回来。
阿婆已经走了,李卫农把一把剪刀放到了柜台抽屉里,以防万一需自卫。
“接着说,说实话。我回去了还要找伊晓再问一遍,还会去查你们当时就诊的医院,别耍心思在这骗我。”
“我、我没骗你啊,天地良心,我没---”
“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