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允她们叫醒你。瞧你睡的香,本想着把你挪回榻上罢,却还将你惊醒了。陆泽殷笑着撩撩她散下的满头秀发,早知这般我便不拦着那婢子叫你了。
爷多虑了,妾哪就这样容易被吓着了,不过是将将醒来就瞧见爷,又惊又喜的一时竟不知做何想法儿了。水云缓过神儿来,直起身子赖进陆泽殷怀里,环住他清瘦腰肢。
是吗?同我说说,怎么惊法怎么喜法?陆泽殷笑笑,顺势将人抄进自个儿怀里,沿着桥廊往房里去。
水云倒也乖顺,由着他把自己往房里带,只将脸庞埋进他胸前,揪着他衣服小声撒着娇,这话分明是在戏弄妾
哈哈,本世子不过是要你说些话儿,怎么就又戏弄你了?弄得一副委屈样子。陆泽殷爽朗笑声在水云头上响起,又低了头贴在她耳畔轻声道:想你琴声得紧,等不到后日了,特意来听你一曲。
水云抬头瞧他眉眼,那去上头可好?我记着楼上还有个空台儿,今晚月亮正好,唱曲蒹葭?
你每每能想得和我心意。陆泽殷低头吻在她眉间,转头同后头跟着的婢子说:去把你家姑娘的琴拿上来。
水云也环着他肩头从他怀中撑起来,露出一节莲藕似的莹白手臂,借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也音调懒懒的同那婢子说:要那把绿绮,再起些我自酿的梨花酿上来。
绿绮、蒹葭配梨花酿?倒真是风流快活。
天边的青深得近乎是黑了,只余一抹明亮月色悬于半空之中,将莹白光彩洒于木案上的翡翠杯上,杯中酒ye摇晃,散出阵阵清香。
琴声与女子的轻yin浅唱和着风声在陆泽殷耳边散发开来,他以折扇轻敲木案,阔声和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水云轻笑着撇他一眼,改了清丽唱腔,只低头弹琴、悠悠对念着诗句,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陆泽殷也轻笑,从善如流的接了下句,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水云还是笑着,只是磕上了眼,指尖轻拨间只以单音相和,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声音贴在水云耳边响起,睁眼时陆泽殷已自身后将她揽入怀中,环着她的腰轻吻她的发,水云,你说我何时才能采得蒹葭?
本以为不过片刻温存,不想如此难缠,又将此事提出来。水云按捺心底烦躁,好言哄道:爷,见他皱眉又换了称呼,握着他的手柔声唤,泽殷,若当年你早些遇见妾,那便好了。到时妾也不做花魁,只到你府上随意做个通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如今
陆泽殷听罢,却是有火气涌上心头,强硬打断道:怎么,樊娘还不愿放你身契?这些年你也为西芙楼赚得不少了,她竟这样贪得无厌?
泽殷!水云佯装作吓一跳的样子,连忙反身去捂他的嘴,做什么!若是让她们听见
那又怎么?水云他抿起唇角冷眼瞧她,月光下那脸颊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眼眸里仿佛盛着抔滚烫岩浆一般,却终是叹口气,缓了声儿同她说:我不知我还能等多久,你晓得的,我父王他!
他欲得个情深似海的戏码,水云是个顶好的戏子,自是依样儿演来,娇声儿道:可不止樊娘,还有西芙楼后头那些个人,他们说着便眼眶渐shi,几滴清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都不愿放我,还要我爷,千万莫要为了妾违逆你父亲,我,我已经很脏了,大不了我们
别说了!陆泽殷一把拥住她,以手臂死死圈住,想要将她揉进怀里一般,还以唇舌为封,教她再说不出一词,才喘着气儿于她耳畔喃喃,一想到那些个渣载也碰过你,我便想杀人!
忽的,陆泽殷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嗓子间的怒吼也一同消失无踪,轻声喃喃似的说:不若你同我讲,你剩下那些个镶花都是什么人?待我背后一阵寒战,水云抬头望向陆泽殷,只瞧见他眼底光彩渐失,颜色沉得如同永夜,连月光也不能为那双眼添上丝毫光彩。他语气里头带了些恨戾,等我将他们都除了,我看谁敢拦着!
泽殷水云怯怯瞧着他,伸手想去触碰他以做安抚,却被他将手腕死死拽在手里。
他语气愈发狠辣,单字间都似咬出了血腥味,死死瞪着水云的眼睛不让她逃离躲闪,我等不下去了,同我说,都有谁?
这下是真吓到了水云,她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道:泽殷,你、你别这样!
谁?都有谁?他却不让她求饶,宽阔的身子压下来时宛如城墙一般,庞大、坚硬又不可闪避,从前刘大夫时常来你们这儿,是他?还是大司马家的公子?徐尚书近日倒也见过你。或者
他眯着眼瞧着水云瑟瑟发抖的身子,如同瞧着个猎物一般,话却忽的慢下来,语气里竟带了些玩味,总不会是季相吧?他虽不算常来,但我实在想不出满朝文武还有谁是有了本世子还能让你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