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那售货员踩着高跟鞋出现在货架走廊尽头,见到这情景只是捂着嘴艳羡地笑。
「你们感情真好,夫妻两个亲亲热热的。」
阿娘绯红着脸任由铁伯把她放回地面,倒是铁伯对这番客套话很受用,他洋洋得意地对着拐角镜调整裤裆,再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铁伯打着方向盘直往巷子里走,停到尽头一处窄木门,有个人影从窗台下站起身来,隔着车窗送进一只包裹,阿娘接过,迫不及待取出新衣,展开银绿色地布料,让它像月光下的流水淌过手指。
「托您的福,这件织锦一处都不用返工。」戴着眼镜的老裁缝有些自得,把双手抱在胸前,阿娘正欣喜地把袍子往身上披。
「谢谢师傅,您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不客气。」老裁缝带着骄傲而自矜地神气重新坐在工作台後面。
铁伯发动了车,猛踩油门冲出小巷,一路绕上盘山公路,把远处小城天际线五颜六色的看板甩在身後。他从前方的视镜里瞥一瞥身边阿娘,放慢行进速度。
「宴席的衣服?」
阿娘喜滋滋地,掏出面小圆镜子检查了一番口脂颜色。
「提早量的身,河师傅人是不错的,手艺又好为人又正。幸好提早订下,不然没得穿。」
「你什麽不穿也好看。」铁伯冷不丁地来了句,他不看旁边阿娘,只是专心驾驶着,倒像有口无心没话找话一般。
「想什麽呢?怪难为情的。」
「想着你什麽也不穿,光条条在林子里跑。」
车速一直放缓,随着铁伯话音落下,吉普静静地在路边停住。我躺在後座翻个身,悄悄把束手束脚的双重安全带在毯子下解开,蹑手蹑脚趴到车窗边:不知什麽时候铁伯已经把车开到水库大坝上,一汪池水碧绿,零零星星几座小岛上飞过鸟群。
阿娘扭过头看着窗外不说话,铁伯也不看她,自顾自摇下车窗,大概一支烟的功夫,铁伯长长舒口气,这才重新发动引擎。
「水库夏天还是值得看一看。下次带毛毛来玩。」
阿娘埋头在数自己的十指,她闷闷地道:「也记得带上你家榄榄。」
我屏着气不敢说话,车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和机械嗡嗡作响在共鸣,铁伯斜瞄着阿娘正襟危坐的神情,叹口气也不找话了。
「滴滴。」
汽车转过山头冲上一条被碎砂覆盖的土路,停在我熟悉的屋前,阿青哥听得喇叭声已走出屋子对着这边挥手,大黄快活地吠起甩着耳朵跑来。
「替我跟毛毛爸问好。」铁伯简短地点点下巴算是再见,吉普转过路头抛出一阵砂石与轻烟。
阿娘站在那看着他远去,漫天的云霞染红天边的云。大黄扑过来,兴致很高地就着我衣角又嗅又舔。「大黄走开,好多口水,脏!」我打着滚和大黄闹起来,却被连着衣领提起,落在阿爸肩头上。
「小脏猪快去洗澡,别闹狗了。」
我趴在阿爸肩头上,他只穿着件白背心,头发shi漉漉的像刚洗过,整个人散发一种肥皂的好闻气息。「阿爸,今晚真的要去什麽宴席啊?」
「是咯,毛毛怕人多是不是?」
「才不怕呢,不知道有没有好吃的东西。」
「就知道吃,你看你都快变成小猪崽子。」
我不乐意了,揪着阿爸肩上的吊裤带一弹,他夸张地做出要倒地的姿势。
「小金刚好厉害,坏阿爸被打倒了。」
阿爸背着我走进浴室里,我意识到不对要逃跑已经来不及。「啊不要洗,昨晚才洗过啊!」
「昨晚洗的怎麽算数,来,阿爸帮你搓。」
「阿爸搓好痛。」这是真话,上次阿爸帮我洗完澡我都快变成煮熟的大龙虾。
阿爸露出假装受伤的神情,「阿青,请过来一下。」他扬声往外边吹个口哨。
阿青哥有点疑惑地拿着把梳子出现在门口,他正在努力把头发往上梳起,想弄成阿爸的样式呢。
「拿绳子来捆,今天非要把这小脏猪洗乾净宰掉。」
阿青哥「噗嗤」笑出声,他走上前,从阿爸肩头接下我,让我扑倒在他怀里,他身上有好闻的青草气。
「叔,我来帮毛毛洗,你去忙你的罢。」
他打发我坐到石磨上,自己走到屋後拿出只浴桶,阿青哥轻松箍起它,一路抱到天井里头,摇动水泵臂竿放满半桶凉水。
我坐在石磨上玩手指,从指缝里看他穿过院子重新走回浴室,很快提出一大桶热水。他的手臂上肌rou鼓起,不像阿爸的那样饱满,轮廓更让人想到快长起来的小松树,那线条是流畅的,藏在褂子里也隐藏不住的动感。
「好啦,这样毛毛就不怕烫啦。」
阿青哥憨憨地露出一排牙齿,我举高手,任由他帮忙脱掉小汗衫和短裤。我瞄准他铺好在水面的毛巾,冷不丁往水里一跳,溅得青石板上全是水。「好你个毛毛!」阿青哥拂去脸上的水花,把另一条乾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