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爸会喜欢这种吗？」
我踮脚指着货架，转过头问她。
阿娘凑过来，把盒子从挂鈎上拿下，端到眼前仔细看看，一边摇头一面笑了。
「这种太花了，你阿爸是不会中意的。」
「好没劲，不好玩。」
我咬着手指甲，被阿娘眼见了，她拢一拢连衣纱裙摆，严肃蹲下。
「说好了不准咬手指的，怎麽忘啦？」
我慌忙接过她的手帕，一根根把手指擦乾净，她这才笑着摸摸我的头。
两排货架堆得高高，一层层悬挂着四方纸盒，它们表面印着些男人：有赤裸只着内裤的；有穿着背心也能看出底下的宽阔胸膛。
他们下身对着镜头，骄傲凸起一大包；澎湃的大腿根部被布料包裹得紧紧的。
「阿娘，我们来这里做什麽？」我已经有些烦厌。
「给你阿爸挑点新内裤，我们要跟他去宴席呢。」
「可阿爸内裤那麽多。就算给阿青哥匀一匀都穿不完。」
「嘘。」阿娘慎重地用小扇子呼出一阵香风，「这个宴席很重头，你阿爸得里外全新讨个好彩。」
没找到想要的款式，阿娘牵起我，穿过走到出了店门，午後的街上行人不多，回头一看，店主正打着哈欠趴在柜台前，似乎不在意生意清淡。
这条街全是这种小店，清一色门口摆着两只塑料假人，临街放个玻璃柜台，里边结结实实垒起男士内裤包装盒，他们被阳光晒得久了，盒子和塑料人都有泛黄的迹象，像放久的烟草。
阿娘每次进城都带我逛一逛这条街，此时她偷瞄着两边的店家柜台，脸红红的，有点心猿意马。
「啊，这是什麽时候开张的？」
拐过马路尽头，天桥对面悬着巨大的看板，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一个男人坐在床上，往後仰倒，看不到他的脸；水珠从刮过胡茬的下巴淌过喉结；古铜色上身肌rou累累，他自然地岔开双腿，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三角内裤，饱满到毫不费力顶起个大包，里头的物事简直清晰得呼之欲出。
不知为什麽，我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像阿爸，看到阿娘的眼神，我知道她也肯定这麽想。
我们走上天桥，一路朝着看板下的店家走过去，我大呼一口气，这回能买到不用跑冤枉路了。
店面墙壁就是玻璃窗，又明亮又乾净，阿娘看着上面贴着的画报忍不住红了脸。我好奇地瞥一眼，只是些穿内裤的壮汉在锻链嘛，不知道为什麽让阿娘跟吃多了姜似的。
「欢迎光临，给您先生选购吗？」才刚跨进去，就有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迎上前。
「对，给孩他爸。还有个十七岁的男孩儿，大概这麽高。」
阿娘伸出一只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阿青哥的身型。
漂亮售货员笑得很甜，把我们引到更深的里头，随手一拉货架抽屉。
「您先生习惯三角还是四角？宽松还是紧一点？」
她麻利拿起做展示样品的一盒，取出里头的内裤松快抖开。
「这款三角的，很有弹性，穿起来最舒服不过，我家的那口子也穿，说是一点不束手束脚。」
阿娘接过去，拉一拉，有点犹豫。「料子是好的，就是有点薄，那东西起来怕是包不住一坨。他穿在西装裤里面怕是显眼。」
「这样吗？」售货员眼神飘忽了一秒，随即重新露出笑容。「这件呢？您看这儿有囊袋的，可以把那玩意分开放，又透气又舒适，刚才有位先生也挑了一件呢。」
「三角的穿在西装裤里头怕有痕。」
漂亮售货员马上热情地从旁边四角区里面抄起一盒。
阿娘眼睛一亮，我还以为终於被打动了呢。却见她目光越过重重的内裤盒子盯住对面。
是铁伯，他手上正拿着条白色内裤对着自己裤裆胡乱比划，看到阿娘在这边也露出惊讶的笑，他把内裤胡乱塞进样品包装，提起购物篮大步走来。
售货员见状，微微笑了。「有什麽需求叫我，你们慢慢聊，慢慢选。」她经过铁伯刚才驻足的货架，停下来摆正那盒内裤，踩着小碎步走远了。
「给毛毛他阿爸挑呢？」铁伯这才开口，眼神直往阿娘胸口飘。
「是啊。怎麽不见榄子他娘帮你挑？还要咱们大忙人自己动手？」
「不提她了。」铁伯抬起手腕往後有力一甩，像在赶走一只蜜蜂。
他嘿嘿笑着，为了掩饰这没话找话的安静，忽然蹲下身把我举起来掂量多重。
「你别逗坏毛毛，这孩子最近越发刁。」
阿娘开腔了，铁伯这才放我。
「毛毛可比我们家那位招人疼，那孩子一天三句话不说，也不知道随哪个。」
「我倒盼着孩子们安静些，省事，如今有阿青给他纠缠着玩倒松快好多。」
阿娘一边说话，一边挑挑拣拣，举起来三盒一一给铁伯看。
「你们男人家自己穿的，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