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著暗紅木炭的鐵爐冒著輕煙,偶爾有羊油滴下,便煙薰火燎一陣。秦葭吃了幾串後覺得有些飽,跟趙一恆換了座位,脫掉外套遞給莊馳,有樣學樣地當起了烤串師傅。
看著雖然不難,但六七串的羊rou和各類蔬菜同時烤著,這邊的沒熟,那邊的卻要糊了,還得加佐料,一時間,秦葭有些手忙腳亂,伴著木炭升騰的熱氣,後脖頸已流下汗來。
「炭火不旺,不用總翻面。」莊馳拿著小馬扎,彎腰靠過來坐下,扇子舉在秦葭身後,用力扇了幾下:「rou要多烤一會兒才香。」
「莊馳哥,你幫我加佐料吧,我看不過來了。」說話間,秦葭又搶救了一串險些變黑炭的青椒,拿了遞給對面:「給,可以吃了。」
趙一恆欠著身子伸長胳膊來夠,秦葭將竹籤的底端讓過去後,無意間瞥到他另一隻手還緊握著喬若沐的。低頭把兩串滴油的臘腸轉了轉,再抬頭,看見趙一恆正舉著剩下的半根青椒,仔細地餵給喬若沐
這兩個人秦葭替他們不好意思,心裡想,感情得好到什麼地步,才會這麼膩歪。接著又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連拉手都被拒絕,根本就不算在談戀愛吧。每當想到這裡,秦葭就下意識替陳昊如開脫,替他找這樣那樣的理由,就是不想承認陳昊如或許不喜歡她的事實。
胡思亂想間,爐子上的烤串已經被拿空了。秦葭起身去小桌子上抽了張濕巾,又喝了口可樂,聽見莊馳問趙一恆:「高三你準備住校嗎?」
趙一恆答:「不住。」莊馳剛想說他還在猶豫,就看到喬若沐抬眼望著趙一恆,為難地說:「我媽讓我住校。」
趙一恆臉色冷了下來,握著她的手攥緊了:「為什麼?住我家不是挺好?」
喬若沐看著地面:「我媽媽說太打擾你們了,也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我爸媽又不在,而且生活上有陳姨照顧,離學校還」趙一恆忽然停住,目光落在喬若沐低垂的長睫,沈默了兩秒後,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以後你還繼續跟我住,小姨那邊我去說。」
喬若沐沒再說話,也看不出態度來。秦葭感覺到氣氛突然變冷,忙開口說話:「我一直以為高三必須住校呢,原來是可以自己選的呀。」說完問莊馳:「你要住校嗎?」莊馳笑著反問:「你想讓我住嗎?」
秦葭磕磕巴巴地說:「跟、跟我又沒關係。」說沒關係是假話,只是秦葭總覺得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所以從來沒認真地想過。可今天卻發現,只剩下三個多月了。過了期末,過了暑假,9月份再開學,莊馳就高三了。
「真沒關係啊?那再開學我就報名了。」莊馳邊收拾烤爐邊的雜物,邊眯著眼睛看向秦葭。秦葭不答話,倔犟地移開了視線。
四個人起身收拾了一會兒,將租來的器具整理好,又將垃圾袋扔掉後,便一起回了服務中心。把東西都還了以後,趙一恆對莊馳說:「前台經理我認識,得跟阿沐去打個招呼。」說完遞給莊馳一張房卡,指著窗戶外面:「那個棕紅色的樓有客房,你跟葭葭去午休一下,下午兩點大廳見。」
秦葭看著趙一恆牽著人走了,又看看莊馳手裡的房卡,有些不知所措。莊馳拿著卡在她腦袋頂上拍了拍:「走,去躺會兒。」
從服務中心的後門出去,走大概100米,便到了客房區。兩人乘電梯上了5樓,踩著厚實的地毯找到502號房間,刷卡開門。看見裡面擺的是雙人床,秦葭暗暗松了口氣。
早上六點多就起來了,中午又吃得太油膩,一進到安靜舒適的房間中,秦葭就感到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她將橙色背包丟到沙發椅上,脫掉鞋子,挑了靠裡面的那張床,一頭栽了上去。
眼皮打架的間隙,隱約聽見莊馳問:「空調還是開窗?」秦葭回了句「開窗」後,便沈沈地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房間里一片昏暗,秦葭看著眼前搖動著的鼠灰色綢布窗簾,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裡。
緊接著,從胃里傳來沈甸甸的飽脹感,秦葭難受地翻了個身,看見莊馳正閉著眼睛,靠在對面的床頭上,白色的耳機線在昏暗中仍然醒目。印象中跟莊馳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吵吵鬧鬧的,像現在這樣,安靜地看著他,似乎還是頭一次。
秦葭感到胃里泛著酸,但沒有坐起來。眼前甚至算不上清晰的場景,卻帶著某種魔力,讓人挪不開眼睛。她大膽地盯著莊馳的側臉,碎短的黑髮輕垂於額前,挺直的鼻梁為俊秀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硬朗,薄薄的唇瓣放鬆著,中間分開了一條極細的縫。再下面是突出的喉結,寬厚的肩膀視線爬過的每一處,秦葭都還隱約記得那裡的觸感和溫度。
因著一些羞於啓齒的原因,秦葭感到自己呼吸急促了起來,臉也開始發熱,一瞬間,竟然生出了過去抱住莊馳的念頭。可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莊馳突然睜開了眼,一手摘下耳機,扭頭髮現秦葭正看著自己,有些意外:「睡醒了?」
猝不及防的對視,秦葭慌亂地移開視線,下意識用手捂著胃:「嗯有點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