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人却一直没再来过。如果不是身陷囹圄,这段日子可能是沈夕人生中最清闲的时候了。不用练功,也没有任务要做,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人送饭,甚至连饭都有人来喂。他几乎已经习惯了眼前漆黑一片,却始终没有习惯失去自由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借着清晰可闻的鸟叫声,他确定自己并不在什么密室之中。料想如今是盛夏,清凉的雨后山风昭示着此地并非处于市井之中。
门外常有脚步声,但都是些普通人。这房间大约离后厨很近,烧鸡的味道常常随着晚风飘过来,不过每天留给他的却只有加料的药粥。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阿越做的饭菜。以前在教内,阿越不愿意Jing修武艺,偏偏对厨艺感兴趣,还颇有心得。从前带着阿越一起出任务,吃了不少叫花鸡。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思索逃跑计划。
房间内并未设防,只是他脚踝上挂着铁链,并不能走远。沈端的人似乎放松了对他的管制,即便是他在屋里乱走乱碰打碎了个花瓶也无人来管,第二天就由送饭的年轻小厮换了一个新的。
沈端不出现,能来到这里的便只有送饭的小厮。他若想逃走,也只能从这人入手。用乖乖吞下药粥作为条件,沈夕也能和这小厮问些不算要紧的问题。几次答话后,他已经知道对方名叫齐福,而这里是一个沈夕不曾听过的沁阳山。
齐福十分活泼,和沈夕弟弟差不多的年纪,只听声音也知道是个开朗的少年。这孩子并不清楚沈夕的来历,只把他当做开罪于家主而误受重罚的仆役。这正和沈夕心意,当他问起时,沈夕便随口用了个岳林的假名。
少年生长于山庄之内,十分质朴,并不曾对谁设过心防。沈夕很快便和他熟悉了起来。
如今屋里多了几支齐福去山上玩时摘的野花,沈夕虽然看不见,但总能闻到清浅的香气。
少年的善意很是纯粹,去山上玩后还给他带了刚熟的桃子。一口下去是清脆的甜味,也是他阔别已久的味道。沈夕微笑着向齐福道谢,那孩子却一下飞快地跑出去了,大约是有些羞赧。
再回来时,他从后厨给偷拿了一个蜜枣粽子,仔细地剥好皮放在沈夕手中。沈夕不爱吃这些,却也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当着他的面全吃完了。
闲着的这些日子,他从愈发熟稔的齐福嘴中听到了不少话,眼下已经对这里稍微有几分了解。过两天便是端午节,庄园内的绝大部分帮佣都得了两天假不用做工,只留了几个人看守院子。
齐福一蹦一跳地跑来向沈夕说了这个好消息,还说找了个稳重的大哥替他送饭,又说了一串到集市上玩要给他带个糖人的孩子话。沈夕为得了这样好一个逃跑时机暗自欣喜,也笑着谢过,让他尽兴去玩不必管别的。
于是接下来这两天,他都在喝完药粥后悄悄催吐出来。断了药剂后,被抑制的内力果然回复了一部分,自保足矣。
端午节很快便来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换下齐福的小厮嘴里骂骂咧咧的看着沈夕喝完了粥就夺过碗急匆匆地走了。沈夕听见他在门外大声叫嚷什么人同他一起去喝花酒,一切都顺利的过分。
用齐福送的发簪撬开铁链后他轻轻跳下床,按着小厮之前的路径走到房门前。他知道右边厨旁后便是山庄的后门,扶着墙边慢慢地走,不至于撞上什么摔倒。整个山庄内异常的安静,但沈夕也不敢冒险。
他并不知道具体方位,只能用手慢慢摸索。此刻却突然有一串轻快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好在熟悉的蹦蹦跳跳走路方式让沈夕一颗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他松开了暗中捏紧发簪的手。
“岳大哥,你怎么跑出来了。”那孩子说着冲过来扶住了他,是齐福提前回来了。他似乎真的带了糖人回来,尖尖的木签猛地滑过沈夕的手掌。
“庄主就要过来了,让他看到必然要重罚你的。”齐福的语气很是着急,不等沈夕回话就连忙把他进了身后的一扇门内。柴火燃烧的味道并未完全散尽,地上还留着枯枝,沈夕猝不及防一脚踩了上去,“啪”的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夜晚异常明显。他再次把冰凉坚硬的发簪握在指尖,整个人都紧绷着,躲在门后蓄势待发。
“庄...庄主。”齐福怯生生地行礼。
“你在这干什么?”果然是沈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我..我饿了,想来厨房拿点吃的,请庄主恕罪。”齐福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是不太熟练撒谎的类型,沈夕在暗中默默屏住了呼吸。
幸好那人没再多问,沈夕只听见一串轻轻的足音渐渐远去。似乎已经确认沈端走远了,齐福慌忙地拉开厨房的门,拽住沈夕向外跑去。少年的手紧紧攥住沈夕的手腕,沈夕跟着他的方向,脚下的山路似乎也平缓了许多。柔和的晚风轻轻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多多少少抚平了些沈夕心中隐约的不安。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怕庄主吗?”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沈夕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岳大哥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齐福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