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最深处究竟是什麽颜色?」我稍微放慢步调,让安雅跟上。我融入巨大社会动物的脉动之中,停止在空隙间穿行。我和安雅的频率同步,那湿黏的窒息感无法影响我们。「拥有黑暗视觉的动物无法看见,而没有黑暗视觉的动物也看不见。那究竟是什麽样的色彩啊。」安雅思索了一阵子後开口。「难道不就是全然的黑暗吗,或许那就是无光的夜真正的颜色。」啊,这不是也挺有趣的吗,观察所见即为真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我说不定曾经在意识有点模糊的情况下看过呢,夜的最深处。」那时他是怎麽说的呢?
「大笨狼快点给我起来你很重啊。」是微微闪着金光的红色。
今天屋顶的风有点强,我扶着铁制的围篱俯视着黑市。春雄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呢,看他在黑暗的街上跳着那独特的舞步,就像刚出生的幼崽玩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他有和我提过那是和什麽空隙与规则有关系,但我不是很懂。看起来那只狮子的存在让春雄很放松,那时在黑暗中哭泣的小狼崽已经长大了啊。说到这个,另一只小狼崽呢?他看到黑市因为我疏於管理的情况一定会气疯的。或许在他骂我的时候我们就有机会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不知道现在他在那里呢?
观众们正在欢呼着,他们就是冲着重量级棕熊无规则互殴的噱头来抒发心中渴血慾望的一群暴力狂。「又是OK,完美击倒!」会场的情绪正在沸腾。「让我们把冠军腰带献给我们的堪察加棕熊选手,伊凡!」周围发生的事情有点模糊,像是以第三视角看着一样。「伊凡的手很有力喔,总给我一股安心的感觉。」是谁这麽跟我说过呢,我都不太记得清了。只依稀记得,那小小手掌中传来的温暖触感,即使是尚为年幼的我,那小小的手在我巨大的手掌中仍显得异常渺小。我并不常回忆之後发生的事情,毕竟被作为武器而被带到世界上的我,如何被锻造成锋利的毁灭者并不是很重要。那我在这个血腥的角斗场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多少年月了?其实好像没有很久,但却感觉起来像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从很早就失去了想要活下去的慾望,我的诞生从来就只是为了满足某些我难以理解的野心。所有动物都告诉我,我被打造得如何完美,武器只需要被使用而已不需要拥有生命。因为太过强大,我从来没有想像过有任何动物能够将我从这悲惨的宿命中解放出来。直到我见到了神。在各种混乱以及朦胧的回忆中,这段记忆却是如此鲜明。我无法想起确切的年月了,那是祖国为了扩张在东亚影响力的作战计画之一,为了达成目标和一个法西斯集团合作。我们做为直接接触目标的小队潜伏在预定谈判的大楼地下,那是一个针对大灰狼的陷阱,为了避免我们因为其异常敏锐的嗅觉使设下的埋伏提早曝光,我们的计画是当预藏的炸弹引爆以後强行攻入房间。炸弹是委托专业动物制作的精巧装置,以伪装隐匿其存在着称,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侦测出该炸弹的存在。很多动物在知道制做炸弹的工匠是蹬羚的时候都会感到不可思议,但我很清楚草食动物能够拥有多容易被低估的强大力量。当炸弹引爆时我们迅速抵达指定楼层,撞破大门,但只见到两具残破焦黑的狮子残骸,和墙上的一个大洞。指挥官从无线电收到了什麽消息,一直大喊着下达指令,不过接下来好像慢动作一般,我看着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开始龟裂,整栋建筑物的结构就这麽崩毁了,四周都是尖叫声和在掉落中不断挣扎的躯体,接着一切陷入黑暗。当我推开水泥碎块,离开建筑残骸的时候,我看见了,那眼睛在无光之夜发亮的大灰狼。恐惧,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感受,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情绪,所以当下我就知道,这就是能解放我的力量,能够实现我愿望的神。我向他发出挑战的怒吼,朝他冲了过去,但是大灰狼甚至没有出现备战反应,只是歪了下头。接着我便倒在地上无法呼吸的乾咳着,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我因为极度讽刺的原因而活了下来。祖国的搜索队伍发现了我,将我带回去治疗。在我恢复了之後,我离开了,并且摧毁了所有尝试阻止我的动物,又杀光祖国派来的所有回收小队以後他们清楚地接收到我不会再回去了的讯息。当我见到那个能够满足我愿望的神以後,我便无法满足浑浑噩噩地度过这诡异的时间了。但是我的逻辑能力和神智已经退化到无法找出那恐怖的大灰狼究竟在哪里。我只能待在这里,我所能找到有着最高机率帮助我从这悲惨的状态解放出来的地方,一个法外之地的至死方休格斗场。但所有对手都太脆弱了,像是鸡蛋一样,稍微用力就会破掉。但我也不怪他们,在我这个以杀戮为目的特地被打造出来的武器前面,力量、技巧或勇气什麽的都不值一提。但是就在刚刚,我感受到了,从观众群中投射而来那一瞬间的目光。我的神智居然出现了片刻清醒,恐惧重新让我获得思索的能力,尝试为自己的生命拚搏或逃跑。神啊,你来实现我的愿望了吗?「我都已经跑马灯完了,你也该登场了吧。」这是祭献前的祷词。我站在六角铁笼中央,观众们不知道散掉多久了,我早已经失去觉察时间流逝的能力。一头只穿着短裤的大灰狼走上了舞台。恐怖,从那行走的姿态就看得出来,死亡与他如影随形。「所以要和我来场临终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