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他们在干什么?”陆策拿着串糖人,一指路边,好奇的问他哥。
陆筠偏头一看,见路边一赤|膊老汉头顶着口大缸,正在走一条极细的钢丝。周围还围着不少人,屏气凝神的看着那老汉,好似他们是老汉头顶上那大缸,倘若老汉晃上一晃,他们的心也跟着抖三抖。
“民间能人异人颇多,各有本事,为了糊口,不少人便在闹市表演,以求赚些个辛苦钱。”陆筠笑着解释。
陆策又痴迷的看了一阵,忽轻声道:“身上负着重任,脚下还要小心翼翼......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陆筠有些动容的看了陆策一眼。
陆策抬起头笑道:“还好我有堂兄,身上的担子便没那么重,脚下的步子也可以走得大一点。”
陆筠看着眼前少年,百感交集,想像小时候那样拉拉他的手,捏捏他的脸,可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更有逾矩之嫌,只好轻轻拍了拍陆策的手臂,轻笑道:“策儿,到了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陆策一笑,反手握住了陆筠的手:“齐心协力,同舟共济。”
陆筠胸口一热,刚要再说上两句应景的话,余光一瞥,却见着围观杂耍的人群中,有两人很是奇怪。
两人身高相仿,容貌相似,只是其中一人是个独眼,不过依旧可辨器宇轩昂,气度非凡。两人作大梁打扮,乍一看和周围看热闹的人并无两样,可陆筠见过柔然细作,一眼便认出这两人乃是柔然人。
陆筠低声道:“你看那边两人,有古怪。”
陆策抬眼一看,那二人居然也朝他们看来。四双眼睛相对,都嗅出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陆筠转念一想,带着陆策主动迎了上去。
二人一走进,那独眼男子盯着陆筠先开口道:“妙绝于众,两位好容貌。”
陆筠吃了一惊,对方说的竟是纯正的大梁官话,正待开口,那边陆策已经答道:“木秀于林,两位好气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明褒实贬,陆筠看了陆策一眼,继而无奈一笑:“舍弟年幼,见谅。”
独眼男子倒不计较,大度一笑:“还是孩子,顽皮点也无妨。”
陆策老大的不高兴,他哥说他年幼,他还喜滋滋的,可等到对方说自己是孩子,无名之火顿起,须知这些年他在朝中最厌烦朝臣拿他的年龄说事,当下不满道:“大梁男子十五成年,十六便可自立门户,就算是皇帝,十六亦能亲政。我已十六,早是成人。”
那两男子大笑起来,正要开口,陆筠却严肃道:“策儿说得对,英雄不问年少。”
对面二人俱是一愣,心道这哥哥维护之意倒是昭昭。
陆策拉着他哥就想走,还没转身,独眼之人又朗声道:“不知可否请二位喝杯水酒?”
陆筠正有一探二人究竟的打算,自然连忙答应下来。
接着,几人互通姓名,陆筠兄弟装作姓王,独眼自称元亭,说另一人名唤元舒,也是兄弟俩。
言罢,四人两前两后,往酒肆而去,陆筠暗中拍拍陆策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从前大梁和柔然相安无事的时候,南来北往的商人,两国行走的官员,都要在甘州盘桓,久而久之,这里云集天下货物,汇聚各色人等,终日里繁华热闹,盛极一时。
柔然新主趁着大梁权力交接,想要趁火打劫,首先在边境挑起事端,又派人联络大梁高官,磨刀霍霍,意欲东进,边境这才风起云涌,甘州也难现往日盛况。
一路行来,元亭似乎对街头巷尾的一草一木都极其感兴趣,并不掩饰自己乃是个外来户的事实,虚心求教,拉着陆筠问东问西。
陆筠也好耐心的一一作答,陆策心想他哥好不容易陪自己出门,怎么偏偏碰上这俩人。
得意楼已至,元亭意犹未尽,站在酒楼门前仰头赞道:“这楼竟然能盖四层,好厉害的工匠。”
陆筠见元亭如此模样,心中有了计较,温言道:“元公子何不入内一观?”
得意楼内,宾客如云,众人喝酒吃菜,一举一动,一碟一壶,都是元亭二人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店小二邀四人临窗坐下,元亭自认做东,豪爽的一推菜单,道:“王兄尽管点。”
陆筠也不客气,捡了几样Jing致小菜,又让小二烫了两壶好酒。
等了不久,菜品便被齐整的摆上了桌,陆筠给元氏兄弟各倒一杯,又给自己斟满,陆策望着那酒壶,可怜兮兮的瞅着陆筠,陆筠摇摇头,陆策乖乖的喝起了茶。
元亭被这兄弟俩的举动吸引,道:“兄友弟恭,二位都是好福气。”
陆筠笑笑,对这话颇为认可。
元亭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一番,忽道:“二位想必是这甘州城内的贵公子,不知可见过摄政王?”
陆筠不动声色,淡淡答道:“有过数面之缘,元兄问他作甚?”
元亭放下筷子,正色道:“我有一笔交易想和他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