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策留意到了陆筠神态细微的变化,疑惑问道:“堂兄?”
陆筠朝陆策笑笑:“只是想到未来我的孩儿嫁娶。”
陆策闻言心中一酸,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春节转眼将至,陆家三兄弟也定下计策,决定开春后,扼住弱水水源,再全力攻下肃州。如果肃州拿下,大梁声威必震,西取万喜残部指日可待。
陆筠同陆琅不眠不休几日,商量好边关大计,也有些心思过个兄弟三人小团圆的春节。且陆策从小长在先皇羽翼下,年龄稍大就登基称帝,对民间的一草一木都倍感新鲜,陆筠决定带着小皇帝在富饶的甘州城好好的逛几天。
陆策跟在陆筠身边,心满意足,一改往日冷冰的态度神色,整个人眉飞色舞,看到什么物件都想一探究竟。陆筠笑他就差在这甘州城的大街上支个摊子,也混入民间了。
除夕夜,甘州府免了宵禁,民众得以欢庆到天亮。陆筠、陆策、陆琅、柳风、柳月,也卸去了平日尊卑,围炉夜话,共度佳节。
陆筠想到自己还未开府时,每年除夕都是要和先帝及众皇子一起过的。家宴过后,先帝回中宫去陪景氏,皇子们则回到各自母妃处。
陆策怕陆筠佳节凄凉,总是找借口赖在他哥那里。陆筠本来对陆策就十分回护且有耐心,感怀陆策心意,除夕这夜更是对他的要求无一不应。所以陆策向来很重视自己的生辰和除夕,因为这两日陆筠会对自己格外的好。
如今时过境迁,白云苍狗,这样的日子,陆筠现在想起来仿佛很是遥远。不知道自己穷尽所有,助大梁助策儿,到底做的如何,策儿是否觉得自己越俎代庖。
陆筠看了看身边神色自若的陆策,抿了一口酒,忍不住问道:“策儿,你已亲政,我若放手,你可愿意?”
陆策听得陆筠这话问的古怪,从塌上翻了个身,急道:“你不管我了?”
陆筠看陆策语气表情皆不似作假,心中有些感动,知道自己苦心这么多年,没有喂出个白眼狼。
陆筠:“说什么傻话,臣子哪有管皇帝的道理?”
陆筠见陆策缄默,心中不愿他在除夕之夜还要想这些事,便从座塌上起身,招呼了陆琅他们一同去院里等着烟花。
柳风本在和陆琅柳月叙话,交待妹妹等他高中状元再成婚,若是陆琅对她不好,不用顾忌太多,直接走人即可。
陆琅眨眼道:“柳兄,咱俩好歹也算是故交,怎么你如此不相信我的为人。”
柳风挑眉,双手抱胸道:“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我柳风的妹子,纵是皇室贵胄也欺辱不得。”
说罢,潇洒转身跟着陆筠入了小院。
中天月悬,满天繁星,此人间景致,又飘渺不似人间。月光皎皎下,越发显的陆筠温润如玉,恍如方外之人。
柳风抬头看他,心下微热,开口道:“王爷,如果我如您所言高中状元,可否求您应允一事?”
陆筠:“何事?”
柳风道:“听闻摄政王府邸建在京城最好的地段,如若我高中状元,只求能与王爷比邻而居,也沾一沾风水宝地的福气。”
陆筠笑了笑,道:“你中了状元,京城无论多金贵的地段也任你选择,只怕那时候你还瞧不上本王旁侧的一亩三分地。”
柳风畅快一笑,还未答话,就听陆策道:“烟花!”
此时,鞭炮声响,烟花接连腾空,院内亮如白昼,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第 18 章
周抟这颗参天大树倒了,边关也太平了几日,朝堂上下,总算有了些新年该有的新气象。然而,陆策和陆筠两兄弟肃清内外,北抗柔然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陆策记得陆筠曾告诉过自己,人活一世,总有前赴后继的烦恼,层层不穷的任务,若整日介太平无事,那便只是行将就木的走尸而已。
在福喜的伺候下洗了把脸,整整衣衫,一宿没合眼的陆策又朝他哥的书房而去。
一路行来,所遇之人皆大惊失色,接着屏气凝神,退立两侧。有那新来的丫鬟迷恋陆策那张俏脸,想悄悄抬起头,却又被身边年长些的侍女死死拉住。
“你不要命啦,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年纪大些的侍女小声耳语。
小丫鬟初生牛犊,噘嘴道:“看看他又不会掉块rou。”又喃喃道:“陛下怎么又回来了?”
年长的侍女一把捂住小丫鬟的嘴,惊恐道:“小祖宗,可小声点吧,最近战事再起,人人都烦着呢,一个不小心,别说掉块rou,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小丫鬟后颈一凉,悄悄吐吐舌头,暗道还是摄政王和蔼可亲。
此时陆筠正蹙着眉,盯着眼前的舆图发愣。周抟已除,怎么这柔然还是如有神助,新年一过,不知在哪收到的风声,绕过甘州、丰州直取府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看来这朝中果然还有人里通外国,只是周抟一案刚才结束,风声尚紧,这人为何还是急不可耐的出手?陆琅正在全力攻肃州,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