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城时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过年对谢云归来说只是从除夕到年初一,坐在他父亲的下手边在城主府接受他人的拜访,互相客套几句,唯一有点过年氛围的就是夜间把火炉搬出来,坐在檐下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边烤手边看烟花,因为隔得有点远,轰响声听来闷闷的,很多人家在放,很大的几朵花有些挤地开在深蓝的夜幕下,姹紫嫣红热闹了一会,但也很快寂静下来了,但不管怎么样,过驰海永远站在他身后。
那时候也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他们要在千里之外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城相依相伴度过一个年。
两人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学着别人贴了春联窗花,原本两个人住显得空旷冷清的屋子因着这点红显得有温度起来,在整座城洋溢着过年的热闹与喜悦时,他们也成了那万家灯火中平凡的一户人家。
年初一那天他们上街,城里的人都去城外观音庙烧香,他们为了也蹭那么点年味,也随着人流往观音庙去了。
观音庙在山顶,过年来的人太多,行不了车,得自己走上去,谢云归的身体自然是吃不消的,那一条山路是过驰海背他走过的,山风凛冽,谢云归一路埋着头,靠着过驰海的后颈。
山上气温低,临近山顶时谢云归看到路边的树枝上有一层极薄的雪,比起雪倒更像霜,想来这个时节,洛城的洋洋洒洒的大雪应该已经压弯青松枝了。
一路上他们就见到了许多拖家带口走在山路上的人,到了山顶,才发现人是真的很多。
大家都想要在新年的第一天在这个端阳的最高点,向神佛祈祷,许下一个新年平安顺遂的愿望。
人流中过驰海护着谢云归,终于走进了庙中。
庙内的烟雾缭绕,弥漫着檀香的气味,端坐在庙中的神佛的庄严法相在一片凡人烟火气中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纵使谢云归他们不信鬼神,但站在佛像下,看跪在蒲团上人的手持三根香虔诚的礼拜,三道的白烟悠慢地飘起,在空中又混成了一团白散开,鼻端嗅到的檀香味是幽远的,心里还是不由地被感染,生出对神佛的敬畏。
庙内的烟雾实在烧眼,别说谢云归,就是过驰海也有些受不了,他们待了一会就离开了,最后还是没能烧上香。
他们对烧香倒没有什么执念,但专程来了一趟,什么都没做总归是有些不甘心,听闻寺庙后面可以求符,两人便往后面去了。
后面的人也不少,但与前面相比已经好了许多,谢云归思虑了一会,想到前几日听李阿婆说她的孙儿快要出生,他们现在自然是送不起金银玉锁这样贵重的东西,就在这为那个孩子求了一个平安符。
谢云归求符时静了心诵读了祝愿的话语,这是祝愿平安的东西,自然心诚才有用,谢云归太专注,甚至没发现过驰海离开了一会。
谢云归求完符就和过驰海下山了,回到了家里谢云归把平安符收好,过驰海突然拉过他的手,珍重地放了个相同的平安符在他手上。
他竟也去求来了一个平安符,为谢云归。
这符一路上都放在紧贴着他胸口的口袋中,沾了他的体温,入手温热,表面凹凸的纹路带来了一点毛刺感,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年年岁岁,希望谢云归平安顺遂。”过驰海一字一句郑重地说,带着与那些跪在佛前祈祷的人别无二致的虔诚。
“……会的。”谢云归感觉眼眶有些温热,在泪欲流时过驰海的手指先一步拂上他眼角轻试,“新年的第一天是不兴掉泪的,不止这一天,此后的每一天都不要掉眼泪。”
过驰海帮谢云归把平安符挂在了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红绳,挂着过驰海厚重的祝愿,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被他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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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病
李阿婆时隔一个月的再次开业,吸引了很多客人,过驰海和谢云归去得晚了,还是李阿婆给他们留了两个位置,李阿婆眼睛不大,笑起来会眯成缝,看着让人心生亲近,“我就知道你们是要来的。”
过驰海把平安符拿给她,道:“是在观音庙给孩子求的平安符,希望可以庇佑他岁岁平安。”
李阿婆高兴地接过了,“你们真的是有心了”,又压低声音对他们说:“今天的馄饨就不收你们的钱了,就当是阿婆请你们的,别去声张啊,被其他客人听到了我今天就要倒贴许多了!”
李阿婆看出来他想推辞,又说:“不要和我推辞啊,是阿婆开心所以请你们,两碗馄饨值不了几个钱,还有,过几天的满月酒你们可要来喝!”
谢云归和过驰海对视一眼,笑着应了下来。
谢云归在桌前坐下,觉得头有点晕,他没声张,只不动声色地扶了下额。
很快馄饨被端了上来,清汤被朴素的白瓷碗盛着,里面滚着白胖的馄饨,热闹地挤在一块,汤面上撒了一把翠绿的葱花,香味带着腾腾的热气扑鼻,谢云归看着这碗本该让人食指大动的馄饨居然觉得有点反胃,胃里泛着酸,直冲了喉头,他没忍住扭头用手捂着嘴干呕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