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一个杀手来说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事。苍耳身为顶尖的杀手,自是见惯了那些深信一人而遭背叛的惨剧,甚至于他有不少猎杀同行的任务都是这般完成的,因此也对这感觉格外地排斥。
无数血的教训告诉他,一但对谁失了警惕,那杀手的生命就快走到尽头了。
他并不畏惧死亡。做这一行,多半是要殒命的,能金盆洗手脱离泥潭的万不存一,他也未奢望此等奇迹能降临在自己身上,是以早早做好了觉悟。
但是,大概是人之本性,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能活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何在。
也许只是为了……
苍耳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轻摸了一下那罩在眼上的黑布,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掩饰般重新放下手去,死死攥住琅泠的衣衫。
好在琅泠明显地心不在焉,竟也丝毫没有察觉苍耳有些异样的小动作,只是皱着眉思索着什么,显出几分苦恼来。待他站到了三层,这才低头问苍耳道:“四间客房,你要住哪间?”
苍耳自觉不会久住,也确实没什么要求,因此只低声说:“随意。”
琅泠一皱眉,想了想,便下了决断:“既如此,你随我住罢。”这样又虚弱又危险的家伙,不放在身边看着,真真是各种方面的不放心。
苍耳平平淡淡地应了声“好”。
琅泠便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卧房。那卧房与书房相通,对外却没有门联通廊道,只有从书房进去了,才找得到进卧房的门,端的是设计巧妙。
只是这次琅泠一推门,却发现自己的床沿上已经坐了人。那人一腿支着,另一腿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悠闲极了,再加上那一袭标志性的红衣,不是赤随又是谁?
琅泠扫他一眼,倒也是见怪不怪,只叹道:“放着好端端的楼梯不走,偏要翻窗户作甚?”
“走楼梯多慢。”赤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苍耳,哼笑一声,“你果然还是将人带到这里来了。”
琅泠不置可否。
赤随素与他相熟,能猜到一些他的打算也不奇怪,能猜到一些他的打算也不奇怪。只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揍就是了。
苍耳安安静静地蜷在琅泠怀里,不懂也不吭声,看着倒是乖顺极了,一副苍白病弱,人畜无害的样子,惹得赤随看他几眼,又啧啧两声,故意似的直摇头叹息。
琅泠不理会他,只是把苍耳放在床上,将被子给他扯上了,低声说:“好生歇着。”转头又警告了赤随一句:“你莫要生事。”
赤随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下午便要去那卉山寻药去,好歹是我经手的病人,怎得走之前来尽些医生的职责便叫生事呢?”
他的目光往苍耳身上一瞥,不知想到些什么,饶有兴味地笑了笑:“再说了,我帮你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诊上一遍,你不也好放心么?”
琅泠:“……”
瞧瞧这什么虎狼之词!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补更……
☆、第十四章 暂留(四)
苍耳还醒着,自是把赤随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琅泠下意识地看了苍耳一眼,谁知苍耳似乎是察觉了,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竟低声说:“可以。”
琅泠没料到他竟不拒绝,愣了一愣,心底泛上些恼意。
可以?可以什么?
赤随那家伙明显是口花花地调戏你一下,你答应个什么劲儿?
他不知怎得就有满心的烦躁,面上不显,声音却是冷硬几分:“要诊便尽快,还有,你正常些。”
多年相知,赤随知道他已有些恼了,脸上的笑收了,歪了点头,斜眼看他,目光中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戏谑。
琅泠被他看得不自在,还有些微的心虚。
他把目光瞥开了,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一派清淡的样子:“不是你说要去卉山寻药的么?早去些还安全。”
“好好好,是我说的。”赤随唇角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是我急着走,是我嘴上没个把门的,惹恼了我们阁主大人了。”
他翻下榻来,装模做样地给琅泠行了个礼:“属下知错,请阁主大人责罚。”
琅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满眼都是明晃晃的“你又发什么疯”。
不说他们是朋友,便是在对外宣扬的名义上,“毒凤”赤随也从不归于听风阁,算是江湖上有名的独行侠之一,他俩几时有过主从关系?
不过琅泠也深知与赤随这人讲不得道理。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自由随性惯了,偏又狡猾得很,满腹坏水,不想与你辩理的时候,便插科打诨、东拉西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到他嘴里都能变出些味儿来。
故而琅泠不欲与他争论,只是无奈道:“我私库里收着的那些药材任你挑一株。”
赤随眼睛一亮。
“哎呀,你那私库里可都是顶顶好的药材,这怎么好意思……”赤随嘴上客套着,手上却已经快戳到苍耳鼻尖了,“手伸出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