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茗知道他应该推开沈兰舫,应该关起门来再也不见她,他早已经不是曾经白璧无瑕丰姿俊秀的世家公子了,如今的他再没有资格跟她站在一起,更别说他还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如何能连累于她。
他今日太过冲动了,他在沈兰舫面前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从小便是如此。可是他真的忍不住,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全身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要贴近她,要她的手抚摸,要她的气息笼罩,他太渴望沈兰舫了,渴望到理智已经被汹涌而来的感情逼到无路可退。哪怕只有片刻,就让他安安静静在她怀里待上片刻,他就能在暗无天日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沈兰舫轻轻抚过柳江茗披散的青丝,任他在怀里仿佛要流干眼泪般肆意哭泣。
许久,哭声渐渐停歇,怀里的人似乎这时才觉出些不好意思,把脸埋在沈兰舫怀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耳朵和一两声控制不住的哽咽。沈兰舫试着将他轻轻推开一些,却被他紧紧扯住了衣袖,连忙哄道:“我不走,你哭了这许久,该喝杯水了,不然嗓子怕是受不住”。柳江茗这才松开了手,虽然一言不发,眼睛却紧紧盯着沈兰舫的身影。
沈兰舫喂他喝了水,又用帕子轻轻擦了擦他满脸的泪痕,与他轻声道:“江茗,五年前我追到云龙山的时候,只有押送吏员的尸体和满地狼藉,此后我遍寻不得你的消息,你如何到了芳菲阁的?”
柳江茗低着头,轻声答道:“当日遇到山匪打劫,是阁主路过救了我,此后我便一直在阁里,报答阁主救命之恩。”
“既然如此,”沈兰舫握住他的手,“我去谢谢这位阁主,你今晚便与我一起回去吧。”
“不可!”柳江茗神色挣扎,“我……我答应过阁主……”
“为何不可?你答应过他什么?”沈兰舟惊诧不已。
柳江茗支支吾吾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房门咯吱一响,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沈大人真是好手段,刚来一次,便要把我芳菲阁这招牌撬走啊。”话音未落,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约莫四十上下,长发及腰,松松垮垮挽着一只碧玉簪,眼尾微挑,虽然已经有了些细纹,但仍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无双。
“阁主”,柳江茗见到男子便起身微微施了一礼。沈兰舫眯了眯眼,心思暗转,也跟着起身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芳菲阁阮阁主,当真是玉树临风”。
“哪里哪里,残花败柳罢了,自然比不上玉茗,又哪里能入沈大人的眼。我年纪大了,还指着玉茗来接我的班,也让我享两年福呢”。
“诶,玉茗自然是顶顶好的,难怪阮阁主舍不得。不过他与我少时便有些交情,放他在这芳菲阁我也着实放心不下。况且阮阁主风华正茂,将这芳菲阁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在金陵城里提起,谁不赞一声风雅销魂。阁里闭月羞花的倌儿何止玉茗一个,若阮阁主愿意割爱,不管酬劳几何,在下便是排除万难也定要让阮阁主满意。”
“沈大人,话不能这么讲……”
柳江茗看着两人笑眯眯的样子你来我往打起了机关,心下有些好笑,只做不知,在一旁为默默为两人奉上茶水。
两人暗中较量一番还是未得出结论,沈兰舫看江茗已经坐在一边打起了瞌睡,怜他今日大喜大悲早已耗尽了体力,便先退一步道:“阮阁主既然暂时不肯割爱,便按规矩来吧,玉茗的夜资我可以按月来付,阮阁主莫要让他再接别的客人了。”
“这……”阮玉颜眼波微转,笑道,“可以倒是可以,沈大人对玉茗如此抬爱是玉茗的福气,只是玉茗这个月已经被储尚书家的储小姐买下,下个月还未曾商量,忽然更改主顾,我也不好向储小姐交待。”
听到储小姐三个字,已经困到频频低头的柳江茗忽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张开双眼惊慌地四处观望,看到沈兰舫才安静下来,水汽氤氲的眼眸里满是依赖。沈兰舫的心软成一团,将柳江茗轻轻拉进怀里抱住,对阮玉颜说道:“阮阁主,价钱好说。”
“沈大人爽快”,阮玉颜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动作,继续说道,“倒也不是价钱的问题,我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哪边也开罪不起。不如下次储小姐再来,让玉茗与她把话讲清楚,往后便让玉茗专门伺候您,沈大人意下如何?”
储尚书她是知道的,是个极严厉刻板的老大人,这储小姐却是没有接触过,不过有个那样的母亲,想必也不至于太差,实在不行下次她就去会会这位储小姐罢了。沈兰舫心想着,说道:“那便这样定了,玉茗便先留在阁里,望阮阁主照顾好他。”
“沈大人放心”,阮玉颜一拱手道,“这是自然。如此我不再打扰,沈大人请便。”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从沈兰舟当着阁主的面把他抱进怀里开始,柳江茗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瞌睡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阁主出门都没反应过来,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沈兰舫身上。
沈兰舫看他呆呆的心中柔软,捧起他的脸吻上他柔软的唇,像是吻上了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久违的感觉让柳江茗紧张得闭起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沈兰舫刮了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