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红色假山,出现在眼前——
显贵宅院里的假山,是再寻常不过的装饰。且裴家以火鹤双股剑闻名,裴必逢又有“熔岩覆岛、火鹤焚林”之称,将假山涂成红色,似也不足为奇。
但这一切,却并非真相。
裴府之中,从没有假山。而眼前此物,便是让那佣役发出尖叫的缘故——
这假山,便是裴府之人。
裴府的佣役、裴必逢的眷属,都似被什么东西,吸附聚集到这个位置,而后自相扭曲、折断,血浆蔓延,变为了血色之山……
“我……我今早返回时,便是那样了。我……我……那……那……啊啊……”
无厚堂的堂役们,很快赶到。龙丘踪封锁了裴家、安排众人开始调查后,便询问起早上见到的那名佣役来。
“你昨晚不在裴家?”龙丘踪问。
“对……我的老母亲,身体不大好,我请了四日假,回城郊探望。昨天母亲情况好转,我便早早出发回府上,免得再少拿工钱。”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发着抖回答着,他的状态,虽比初见时好了许多,但仍然沉浸在恐惧之中。
“你是怎样回来的?”
“今早骑家里驴子来的,到了南边驿馆后,我把它交给掌柜了,他是我们那儿的人,也认得母亲,回头去探亲时,会帮我把驴子捎回去。”
“你把驴子交给掌柜之后,便直接到裴家了吗?”
“对,我走的是西边那条大道。从驿馆到这里,只有那一条路。我在侧门哪儿喊了两声,见没人给我开门,便自己进去了。然后……然后……”
“门没上锁吗?”
“锁了。”佣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火鹤样的木雕,“裴府用的是阵锁,我们佣役凭着信物,也能从外面打开门。”
所谓阵锁,是以刀势或剑势形成的小巧而复杂的迷阵。
刀剑修界显贵,喜欢把自制的这种迷阵,附于门上,将门锁紧,故称之为阵锁。通常来说,唯有设阵之人亲制的解阵信物,才能开门。裴府所用,正是这一类东西。
“你进门之后,便直接到了出事的地方?”
“我喊了一会儿,发现佣役住的地方都没有人在,所以便往里面走了。因为通往裴府里面,只有那一条路……无论去哪里,都必要经过那水坛子……我……我……”想起那火红的“假山”,佣役眼里,又出现了恐惧之色。
龙丘踪打断他,问道:“从进门到发现尸体之前,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或是主意到了什么其他异样吗?”
“除了雾很大、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外,并甚无奇怪之处……”那佣役努力地回想,“对了,进门前,我听到了风声,还有……类似被单落地的声音,但我当时觉得,那可能是早起的女佣役在忙活吧……、哪、哪里知道……”
陌免和鹤承期,在旁观看了半晌,待龙丘踪询问完佣役,便像他道别,去办今天本来要办的事情。
龙丘踪没有阻止他们,鹤承期也暂未提起,他本是因裴老爷子请求,要到余府去。
余府的正门,正在裴府对面不远处。
适才佣役喊叫之时,也有几名在余府做工的人,出来查看情况,直到被堂役们告知发生了何事,方才回去。
所以余府内,已知道这次悲哀的事件了。
鹤承期思此,却并不动声色,只叫商铺跟班搬了仙石、仙草,而后轻扣余府正门。
门房是个谦和的老人,听鹤承期说是来找余小公子验货的,立刻便明白他所指何意。
“啊啊,昨日公子交代过,快请进来吧。”老人带着鹤承期、陌免和商铺跟班三人,进了余家内院。
余府很大,主要建筑之前,是个宽敞的园子。
这园子很特别,没有凉亭长廊、荷花池。两条规整的水潭子旁侧,画壁林立。那些画壁上,刻的都是年轻舞者、乐师、优伶。雕刻水平倒是极高,人物简直是栩栩如生。
再看水潭子,也有其独到之处,那水面下,竟然是大块的水晶砖,砖面上异彩,也形成人物画像。画像所描绘,亦是壁上那些年轻舞者、乐师、优伶。
“这园子里头,原本不是这样。这些啊,都是小公子前年命人改造的。那可是好大个工程,裴老爷子为此还教训了小公子很久,最终倒是拗不过他……”门房讲述着,“唉……外头说,裴府里面出了很坏的事情,你们方才路过,听到了没有,那是真的吗?”
“前辈家中,的确出了大事。但如今死者,是其家人仆从。我们尚不知晓,前辈身在何处。”鹤承期如实回答,“你们今早,可听到什么没有?”
“听到了裴家那佣役喊叫。”
“之前呢?”
“之前却是没什么。倒是我叫厨娘们起来弄饭时,发现这园子里头的防盗迷阵,出现了点状况。不过问题也不太大……”门房话到此处,忽然停住。
“我不想听!你们出去!不要讲了!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这声音,忽从他们前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