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咆哮有点可怜,虽说这一嗓子,大概用掉了余公子全身力量,但听起来,仍是底气不足。
咆哮之后,少年的情绪,没有缓解。他反似更加生气了。他猛地抬起右臂,将商铺跟班捧着的大匣子掀翻,其中仙石和仙草苗,骨碌碌地滚落到地上。
“不要以为做出一副礼貌的表情,我便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少年喊了一句,而后回身,打开房门,准备再把自己关起来。
“公子这样在意我们的评价?”鹤承期却问,“我跟公子不一样,我只在意我的生意。”
“现在我已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余公子回头,怒道。
“可我却是被邀请到府中,跟公子做生意的。如今我拿来的货品,已被公子损坏,我既无法跟公子做生意,也无法用它们与别人做生意了。”
“行了!”余公子一挥手,“你不就是,想要我补偿——”
“不,我想多留一会儿,逛逛你这园子。”鹤承期说。
除了陌免之外,其他在场者,都被他这条件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之后,余公子又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行吧,你小心点,别弄脏就行。”说罢这话,他把门一摔,回到了房内。
“这,鹤总,当真是抱歉啊……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唉。”门房跟鹤承期道歉时,陌免已朝着那些画壁走去。
不久之后,鹤承期也跟了上来。
“这位乐师,我认得的,她曾在我做厨子的酒家卖艺,颇受欢迎。”陌免指着壁上所画一人,说道。
“原来你也认得她?如今她已是主城最好的乐师之一,夕剑乐坊每隔两日,便有她的演出。”鹤承期说。
“原来如此。其他人我倒不大认得了。”
“这位姑娘,也是同一乐坊中的,至于那位貌美青年,则是一舞者,可将剑舞成扶风之柳。”鹤承期将那些人物,逐个介绍给陌免,“那位优怜的戏很好看,去年我带着田阡陌他们,看过好多场……啊,说来,我算是极受这些貌美青年欢迎的老板。”
“是啊,如你这样的老总——”陌免摸着下巴,眯眼道,“怎么忽然觉得,我这压寨夫人之位,危机重重?”
“所以,你在吃醋?”鹤承期凑近他,微笑道。
“吃醋。”
他们说笑着,额头凑得近了些。
见他们相互调侃,商铺的跟班也不想打扰。那门房发现跟班无所事事,便邀他跟自己吃甜点去了。
陌免与鹤承期观看壁上雕画、池中画影期间,当然没忘记检查园中布局。事实上,这才是他们逗留于此的主要目的。
此处有不少隐蔽的阵。这些阵,本身无形。但以陌免和鹤承期的修为,却能够感觉到它们的气息。
这些阵,便是门房提到的防盗阵。它们与门上迷阵异曲同工,由信物持有者驱动,可对人发动攻击。
这攻击不足以致死,但基本能制住普通的贼人、强盗,让他们动弹不得。
“门房说过,今早裴府佣役喊叫之前,这防盗阵有一些异常反应。”鹤承期言罢,手握住腰间子母刀柄,合眼感悟。
忽然之间,那短刀刀柄,震颤起来。
陌免见状,手中立时凝出一把冰制小刀。他凝神感悟,小刀却并无甚反应。
鹤承期又以子母刀试之,此时子母刀的反应也不见了。
“这倒是耐人寻味。”鹤承期说。
但很快,他与陌免的目光,又回到了画壁人像上。这是因为余小公子出来了。
“你们认得这些人?”小公子走到他们身边,问道。
而后,小公子没等他们回答,便自行给出了答案:“嗯,这也是自然而然。你们做买卖的,都需要应酬。应酬之时,便免不了喝酒、听曲、赏舞、看戏。不过,乐者、舞者和优伶,对你们而言是背景,是物一样的存在。待到你们喝完了、听完了、赏完、看完了,便将之抛在一旁。你们不会觉得他们,除却取悦你们,还有何生存价值。你们甚至会把有关他们的恶毒谣言,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如我一样的人——如我一样对音乐、舞蹈、戏曲有真实感觉的人,在你们看来,无非玩物丧志,是这样的吧?”
“我说过,我只在意生意。”鹤承期道,“至于何为玩物丧志,我不知道。生意上能够利己利彼,便是我的好伙伴。”
“你会跟他们做生意?”
“当然。”鹤承期点头,笑道,“这位叫阿霞的舞者,曾想在衣上镶嵌价格便宜,而又无害的夜明物。鹤心居,帮她实现了这愿望。后来这类舞裙,被她推广给同伴,而今在舞者之间,可说非常流行。你所见的夜明舞衣,几乎都出自我的商铺。
“至于这位乐者阿榕,因演出排得太满、疏于锻炼,肩部时常不适。鹤心居受他所托,研制出了针对乐者和各类乐修者的调养药膏。凡此种种,还有许多,你若不信,自可去调查。鹤心居的命脉,本就在普通客官手中。而舞者、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