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注视着那张脸,似乎在寻找一丝仇恨憎恶的痕迹,良久之后,他挫败得放弃了。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发蠢,如同一只兔子,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狼窝里。
雌虫的面孔因大量失血而发白,隔着空气,希尔洛慢慢用手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刀削般的面颊,凌厉的下颌弧度,还有他的嘴唇,看起来形状锋利硬朗,吻起来其实是柔软的。
希尔洛不知道SSS级雌虫调整心率装睡的本事可比老虫二十七岁的雄主高明太多了,他猝不及防被雌虫翻身抱了个正着,整只虫都正好嵌进了对方怀中。
那是他的血,这是他的雌虫。
真奇怪,为什么他们彼此都没有在那一连串的事发生后,抗拒对方的气味和碰触呢?
雌虫轻轻用药膏给他揉着肚子,缓缓把那里揉软搓热,雄性不安得在他身边动了动,似乎是在表示抗议。阿内克索轻笑一声,捋开额前掉落的小卷毛,亲了亲他的额头,感到嘴唇离开的一瞬,浓密的睫毛似乎颤抖了一下。
“……谁……”雌虫慵懒得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摸终端。
仅仅是一个稍显亲昵的小举动,跟平时他和雌虫在性事上的胡作非为比起来不值一提,他却觉得两颊温度升高了,慢慢品出了过分缠绵的意味。
不知道是被怎样一种情绪驱使着,他像是被割断了操纵线的木偶,手指低垂擦过对方的嘴唇,残留未干的血随着颤栗的手指移动,给苍白干枯的唇描绘上绮丽的绯色。行到唇角,他被唇缝里探出的舌尖舔到,猛得缩回手,仿佛被狠咬了一口似得。
希尔洛偷偷掀起被角,试探着将手放在圆滚发热的肚子上,正巧一次胎动在他掌下经过。他脑子一瞬间乱哄哄的,有一抹拨开云雾的欣喜,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柔软与轻盈,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雌
雄子想起了他们的孩子,被深深的愧疚席卷。他不仅在施暴途中没有顾忌到发育中的卵,事后也过于把注意力投注到雌性身上,而忘了确认这个孩子的安危。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立即停下,身体却违抗意识,掀起了整片被子,低着头想看清雌性的腿伤情况。毫无意识得蜷着身体,将自己送进了雌虫的捕猎圈内。
他抱着乱七八糟的猜测,在温暖的环绕中睡去。直到凌晨时分,他听到了终端疯狂震动的声音,下意识一摸,触手是温热熟悉的肉体。
他要醒了!
希尔洛强装镇静,迈着慌乱的步子走进浴室,仿佛没发现身边多了只虫一样。浴室门在他身后关上,阿内克索倏然睁开灰眼睛,按掉了终端的闹铃,把笑声憋在嗓子里。
雌虫居然也没有躲着他走,好似什么没发生一样主动躺在他身边。不怕他半夜醒来造成二次伤害?是了……那杯安眠药,雌虫是准备在药剂失效前偷偷离开吧……
和傲娇斗智斗勇,没有SSS级的耐力和承受力是很难取得阶段性进展的。
雌虫活生生躺在身边的感觉充实而安定,内心大地震后翻出一块纠乱的土地终于重归平静。
这么解释行得通,但希尔洛总觉得哪一环出现了问题。这么迂回的做法,着实和雌虫一向直线式行进方式风格不符。
希尔洛放松警惕,松了气,偷偷往雌虫怀里拱了拱。
阿内克索做完了想做的,就偎在雄性身边睡下了。
希尔洛脑中闪过无数个方案,是留在床上装睡吗?不行,这样一定会被不要脸的老雌虫亲醒,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那下床躲去浴室?希尔洛注意到自己用了“躲”这个词,感到无比得受挫,但留给他做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雌虫已经摸到了终端,即将睁开眼睛——
他闭上眼,拼命放缓呼吸,心口狂跳,浑身僵得动也不敢动。雌虫在他的头顶上嘴角含笑,却发出悠长的呼吸声,连心跳也没有乱一分,成功骗到了心虚探进狼窝的兔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反复通过脉搏和呼吸确认近在咫尺的雌性已经入睡的希尔洛最终决定睁开眼睛,床头点着一盏温暖的小灯,使他一睁开眼就能看清枕头上的另一张睡颜。
虽然他很想顺势尝尝被雄子咬得发红的唇瓣味道,但当务之急是处理他胸前的伤。阿内克索记得很清楚,他被雄子逼急了,用尽所剩力气踹了对方一脚,如果他没记错,位置应该是在——阿内克索摸到了雄性的小腹,那里果然有一小片淤紫,中心的位置有不少皮下出血点。
他第一次去摸了背上的伤,在被雌虫的手指碰触之前,那块地方是缺乏知觉的。现在,老雌虫的体温似乎沿着指腹渗透进了皮肉里,他的身体暖了起来,伤口的疼痛浮现出来,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瘙痒,他忍不住悄悄挠了挠,抠出了一指头的血。
他仔细观察着雌虫的神态,发现对方应该只是在梦中产生了应激反应。他一边唾弃自己如临大敌,一边控制不住将视线盯在了雌性的脸上。那一抹血,映衬着那张深峻成熟的脸,显得诡异而暧昧。
他们纠缠的因果还种在雌性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