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老神在在下了床,刚在轮椅上坐定,就听到浴室“轰”得一声响,玻璃噼啪掉落在地上。
感应门开启,轮椅慢悠悠驶进去,迎面飞来一道银光,阿内克索淡定抬手接住碎片,在脸前险险停住。他随手丢回了雄性脚下,瞥了眼浴室更深处的淋浴区,果然帘子已经被拉开。
“别逃避,我们谈谈。”
“你又骗我!”破碎的雕塑,坚硬的外壳簌簌剥落,雄性翕动着嘴唇:“戏弄我很有趣?”
先假装喝下安眠药水,继而吐在地上,试探态度的那个究竟是谁?
阿内克索也只是内心想想,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又?我之前什么时候骗过你。”雌性索性撑着下颌,欣赏起雄子生气时的娇态了。
“很多事。你隐瞒了我,你想牵制我的行为,把我彻底拴在你身边。”希尔洛面不带笑,总算止住了情绪崩落的进度。
“我否认前半句,承认后半句。我当然想把你拴在我身边。至于欺骗,你自己也认为是隐瞒,我并没有误导你,只是把你不该知道的东西过滤出去了。”
雄性不说话了。阿内克索的视线投注到他身上,虽然他看起来浑身是刺,满脸写着抗拒和威胁,攥紧了他唯一的武器——镜子碎片,就差没亮出尖牙利齿扑上来撕咬了。
但阿内克索就是觉得,这只雄虫全身都透露着“你快来爱我安慰我”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你跑我就追,你冷漠我始终热情。”阿内克索看到雄虫细巧精致的鼻翼在颤抖,面对直指他举起的玻璃片,雌虫宽容得说:“你扔吧,这次我不会躲。”
什么也无法轻易打断阿内克索的自述,他视雄虫的威胁如无物,继续道:“我始终相信你不会真的对我动手。直到三天前。”
“啪嗒”镜片从无力抓握的手指间摔在地上,希尔洛背过身,煎熬得换着气。
雌虫摇摇头,闪过一丝自嘲:“我的确自以为是,以为我在你心中地位特殊,而事实证明……”
他发现背对的雄虫垂着脑袋用仅存的手捂住了眼睛,忽然切换了戏谑的口吻,“证明,我不仅地位特殊,更是无可取代,是吗?”
“不是。”希尔洛的发音咬字变得模糊。
“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不是!我根本……根本不在乎你。”雄虫的声音微微变了调。
身后的轮椅嘎吱作响,脚掌踏在瓷砖接触时的轻响,接着是一声“嘶”的痛呼,蹒跚迈了两步,雌虫滚烫的气息沉甸甸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内克索一手扶着洗手台的边缘,一手圈住了雄性的腰,下巴磕在他肩头,觉得对方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惊懵了。
在雄虫发怒时,能大胆而强势拉进距离的,也只有这只雌虫敢做得出来。更别说他这一身伤还是昨天被雄虫新弄出来的。
“你害怕了。”阿内克索温声说,”害怕托付的真心会成为牵制你的依仗。你若即若离,想制造距离看我的反应。这些我都很乐意包容。只是,我希望你能知道,和我亲密无间从来不代表你会失去自我,被我看穿内心也不用如临大敌。”
雄虫想要掰开他的手,那只手像铁圈一样紧紧把他困住了,他正要发起新一波的反抗,耳边传来雌虫标志性的低音:“别乱动,我会支撑不住。”
被雌虫禁锢的身躯逐渐放弃了挣脱。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很无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开始怀疑自己。你只是拐进了死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了。”
“我没想……”
雌虫察觉到一点黏糊的鼻音。
“你没想下手杀我,你是一时失控。这都没关系的。”阿内克索帮他说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
阿内克索揽着他转过来,面对那面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镜子。
雌虫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躯似乎能将他整个笼罩起来,希尔洛心跳加速,他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被对方握在掌中,雌虫的右手贴在他的左侧脸,托起他的下巴。他看到,那危险的野兽用猩红的舌头沿着他的侧颈子从下至上,尽情感受颈动脉在舌苔下疯狂鼓动的震颤,湿热、粗糙,弥漫着雌性生物高涨的侵略性,紧绷的欲望就此萌生,游走在脱缰的边缘。
他为这样旖旎的气氛感到窒息,他快不能呼吸了,他甚至觉得那股酥痒爬进了骨头里,一直在断肢的切面徘徊,折磨着他。镜子中,他和雌虫的面容分崩离析,碎裂破损,却又在脑中重新聚集在一起,越发清晰。
雌虫在吮吻完他紧张滑动的喉结后,转到了敏感的耳廓。
“因为我属于你。”雌虫的手臂强壮而有力,肚子就抵在他腰窝上方,感性的声音既慢又低,深沉而浓郁,犹如一口陈年烈酒,流淌进他的耳孔里,在他的脑子里震动起涟漪,烧穿了他的防线。
“因为你也会原谅我的混账作为。因为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能放心交托身心的人,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