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义吗?
元钊心里嗤之以鼻,当然还是要利益,不过……得粉饰上一层道义的皮。
他忽然起身,亲手执了酒壶到有狐族长身旁,给他倒了一杯酒。
元钊毕竟是王,哪怕平日里只是一尊没什么用的华丽木偶,如今他身着华丽裘服,头上戴着白狼羽冠,亲手下来给他倒酒,有狐族长这原本暴怒无处发泄的气忽然平了下来,他看元钊笑着对他道:“外公消消气,母亲这是没睡好,女人嘛都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未必是真心给外公难堪,您一族之长,远道而来,我替母亲给您道个歉。”
他不动声色地将母亲划到了女人这一类——北楔看不起女人,女人只该生儿育女Cao持家务放牛喂马,部族倾覆,女奴们是珍贵的财产,是可心的奴隶,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屈居于女人之下,因此胡太后当初,仍然不得不联合长广王,才算将元钊这个幼主给立稳了。
有狐族长看到元钊这低声下气的话,瞬间心情气和,大悦道:“王上果然长大了,懂道理了。今日我看到王庭夺取了白狼勇士的称号?今年王庭出了勇士啊。”
元钊笑道:“那是长广王世子,的确智勇无双,只是母亲卑贱,前日母后还叱他勾引我玩乐,打了他二十脊杖,我心里十分不安,想赏他些东西吧,又怕母亲生气,但王世子是奉命伴驾,是我要他蹴鞠,他遵令而行,如何倒让他顶罪呢,更何况长广王好不容易找回来这么个儿子,心里不知道如何心疼呢,何必如此,可惜我身边莫要说赏些银子,便是想赏些药也不能。”
有狐族长一听十分不满:“太后这做得就不对了,长广王的世子,生母再如何卑贱,那也是长广王的儿子,王世子,又是伴着王驾,她一打就打了你和长广王的面子,实在是见识短浅,举止轻率了。”
胡国舅道:“是啊,白狼勇士,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头,走出去十二部族,哪个不敬着?若是打仗,直接便是千夫长了!况且我听说,当初这个王世子的生母是个胡姬,长得很是貌美,听说就是姐姐嫉妒,命人发卖了的。他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年苦,这一顿脊杖,怕是要把人打得心凉。”
元钊一怔,这事他却不知,其实胡国舅也就是当时也很是觊觎那名胡姬,因此记得,他砸了咂嘴:“朱鸟族送给长广王的,我都还记得,眼睛蓝得像湖水一般美,唱起歌来动听得紧,想来长广王也极宠爱的……”
有狐族长轻轻咳嗽了声,对元钊和蔼道:“你如今已长大了,你母亲也不给你手里些钱用,实在不当,一会子我让你舅舅给你些钱,拿着平时使。”
元钊摇头道:“其实也还好,就是有时候想办点什么事没人使唤,外公不如给我些童子在身边随侍。”
有狐族长诧异道:“王不是有亲卫队吗?”
元钊脸上带了一丝惆怅:“没赏钱使唤不动,便连母亲宠幸的巫师,也比我好使唤他们呢。”
有狐族长怒道:“你母亲真是!她不给你立威,想要如何?你都这般大了!”
元钊道:“外公不要生气,母亲大概没考虑这么多,长广王倒是细心的,把王世子送进来陪伴我,他手下也有不少人使唤,只是我若使唤他的人,也不好理直气壮的,再则我也怕欠了长广王人情太多,以后却不好拒绝他的要求了,譬如这次外公吃了亏,我也私心很替外公心疼委屈,说是实惠,那如何不给那白羽族送羊送女奴呢?既定了规矩,那便按规矩来,今日可以因为拉拢白羽族,伤了有狐族的心,这规矩打破了,来日人人都只想着如何博得王庭的欢心,这实在不公。”
有狐族长料不到元钊忽然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一拍大腿:“可不是吗!我是说长广王虽然说得冠冕堂皇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三年一换,这是大家议定的规矩!今年能给白羽族破例,明年又会为了谁破例?一年又一年,难道我有狐族活该生个女儿做太后吗?王庭立身原本就是要主持公平的!果然你母亲见识短浅了!只知道迎合长广王的私心罢了!”
有狐族长又打量了下元钊,心下忽然回味过来,外孙已长大了!很快就该亲政了!难怪长广王急着把儿子送到王驾身边,这是要继续笼络好王上,控制王上啊!女儿果然是妇人,见识短浅!整日只知道宠男宠,迎合男人,根本没想过如何笼络教导这孩子!他若继续任由长广王世子服侍元钊,有狐族很快就没了主心骨了!
有狐族长已经很快做了个决定:“我回去就在部落里选几家头人的儿子来,让他们各自带着人手来王庭效忠你,这般你也就有人使唤了,再给你送些钱来,不必总想着不好意思使唤长广王世子,当然,王世子智勇双全,王上能笼络只管笼络,但只像今日这般,你是王庭之主,十二部族之王,你当不偏不倚,主持公正!”
元钊眼睛里掠过了一丝笑容,站起来恭敬给有狐族长又倒了杯酒:“难怪有狐族一直繁荣昌盛,原来是有外公这样明智又果决的首领,外公放心,长广王这边我心里有数,无论如何总比不过有狐族这边,血脉相连,我还能倚重相信谁呢?”
三人欢宴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