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吧。咱们骆公子肯定觉得她身上都写满圣人语录了,哪还用得着说什幺白鬼子
的鸟语呢?
被拔掉牙齿的时候船长女人还是会发出尖叫。在那一整夜里她每隔一段时间
发出几次尖叫。白女人是个从水里来的对手,易是在示威。她要告诉大湖说她打
赢过。不过我是到以后才弄清楚的,易在那天晚上的各种作为也许都有不止一种
的理由。
易没有答应让我把瞳和菡一起带走。当然,那是说如果我们明天还活着。我
们知道神总是喜欢很多人的血,可是犀牛和象牙那种事……谁知道呢?我们是凡
人,我们不能对神开太大的玩笑。巴人公主说,要是神不喜欢了,你知道我会怎
幺死吗?
.. 我送给你一个阿菡,要是神不喜欢的话,它可以让我死。可是我只有一个人,
我没有第二条命去帮你换瞳妈妈了啊,难道你想把咱们可爱的小藤妹妹也搭进去?
易又笑了。而我要到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才能认识到那个笑容的恐怖之处。
那天晚上没有人知道月亮有没有重新变圆。因为早晨以前满湖上弥漫开了大
雾。天还是会亮起来,我们能够见到的世界里只有雾和水。我们没有在第二天里
被水淹死,但是在那一整天里我们极目四望,能够看见的还是只有雾和水,还有
我们楼车前边,楼车后边,蜿蜒不见头尾的人口和牛马。
菡和瞳仍然在写和扎刺,白种女人已经被翻过面去,口鼻朝下。往她的右边
肩胛骨头上开写的是:
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
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居家诫争讼,讼则终凶;
处世诫多言,言多必失。
书奴展腕大写,字体也突然变作狂草:"勿恃势力而凌逼孤寡;毋贪口腹而
恣杀牲禽".而后她恢复成为行书。到这里已经有了五十八个字符,于是女人船长
又被抓握住满头金黄的长发拖拽起嘴脸来,撬开嘴唇接连着拔掉了三颗牙齿。所
有的人口和牛马在水里吃,在水里睡。我们在易公主的楼顶花园上守过了两夜和
两天。两天以后的第三个傍晚满湖水汽升高上去变成了云朵。我们在满天的火烧
云层以下看到有泥土和草,它们离开水滨向高处延伸出去变成陆地。在广大的草
原漫坡之后,蜿蜒伸向大陆尽头的长山余脉上,覆盖着重叠错杂的森森林木。
从浅水里碌碌滚动上岸去的八个车轮辐条里,编织进去八个赤裸女人的腿和
脚。还有很多死掉的女人在沿路上扔进了水里,因为没有空地挂她们的身体了。
在经过了那幺久的孤单路程之后,我们才次在湖畔见到了很多其它的人。正
如易在她的誓愿中表达的那样,巴人是在湖水周边生长的民族,但是他们也需要
树和土地。他们国家在这个接近蚌城港口的山林中设置有采树营地,可以为蚌城
的海运修造提供物料。伐木和运木仍然是需要大量劳力的行业,供给奴隶们居住
的木制笼屋几乎是成群连片地布满了半座坡地,房屋近旁耸立起一座一座的原木
堆垛。泛黄的湖水已经上涨到了距离他们住所和堆场不足半里路的地方,而整座
工场的木奴们仍然在监工的严厉管制之下继续劳作。因为按照往年水情的常理,
关闭工场的规定时间还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易的宫殿摇摇晃晃地行驶上斜坡,停止在湖边高地的坡梁上。和平日行程里
的每一晚宿营相同,我们周围的大片荒野立刻变成了一座喧闹的城市。而工场当
天的的劳动还没有结束,奴隶们正在将砍倒的大树从更远的森林里运送回来。那
是一条由绵延不断的男女裸体,脖颈和脚下的铁链,以及他们搬运的巨型树干所
组成的宽阔大路。这条道路从远处山脉半腰延伸下降,跟随地势几经起伏之后,
才经过我们的车边通往木材堆场。那些大树的圆周是一个男人都不能独力合抱,
更会生长到数丈高度,每一根原木都要依靠近百名人工使用粗长的绳缆奋力拖拽,
历经几乎半天才能走完大概五里的路程。由于连日浸润的雨水,一路碾压擦划的
重柱小枝,再加上层层踩踏过去的纷乱赤足,他们的道路已经变成了一条深入地
平两尺,宽不止一丈的泥浆沟渠。人,以及树,在浆水中翻滚跌爬,不论男女,
从体到貌,都是像极了一群地狱下的小鬼。跟在岸沿上的监工们完全没法分辨出
青红皂白,挥起长鞭浇花一样的泼洒下去。反正就是那幺首尾五里的永远人生路,
只要能有本事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