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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军的驻地在白山以北,周日这日半夜,气温突降,凌晨更下起了雪。
周一一大早,79军的邹军长顶着一身寒气,走进办公室,秘书赶紧迎了上来汇报,“秦军长一大早晨,叫了车亲自去了。”
邹军长嘿嘿笑了声。他正在盛年,腰板挺直,头发乌黑,不笑时看上去就如板着脸,表情严肃,一旦笑起,鼻根微皱,眼角浮起笑纹,整个人立即变了个样,让人如沐春风。
秘书有些担心。
“您真的不去现场?”
邹军长在沙发边金刀大马地坐下,拧开茶桌上水龙,开始接水,笑着摇头。
“去干嘛?显示我有不放心法官秉公处理哦?”
他接好了水,按下烧水的按钮,等待水开的时间,挨个把桌边的茶叶罐打开嗅嗅,最后选了道口味轻的白毫银针。
这茶桌有年头了,整块金丝楠木做的,现在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
水沸了,邹军长开始烫茶壶和茶杯,一边叮嘱。
“你也再和那小子那边打个招呼,要想他们团长赶紧的出来啊,谁都不许乱动。”
秘书答应着,出去又打了一圈招呼,回来时邹军长已经滋溜着茶汤,一边爱惜的用手指轻抚茶桌表面。
这茶桌还是何平来北方后,看不得他那些属下们各个拿着个大搪瓷缸子泡茶,一泡泡一天,才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个。
邹军长那时还和他家小少爷现在一样,只是个团长,办公室里放张书桌再加个沙发就挤得慌,哪里还放得下茶桌。
但他知道是好东西,叮嘱着家里人仔细包裹了收起来,每隔一段时间都拿出来保养,等到他终于有了大办公室,这家伙事也终于派上了立场。
而别人呢,或是搬了几次家就把东西忘了,又或是东西还在,木头却早裂了,只能当个摆设。
邹军长喝着茶感叹,要不说机会都是均等的,就看你是否擅长抓住他呢。
军事法庭在军区大院里,考虑到周一早晨的交通状况,军区那边特意安排了车来接。
何正法看天气预报说有寒流,在原本预估的时间上又加了雨雪天气的因素。周一路上时果然遇到大塞车,还好他预留的时间够。
这一场的书记官和助理已等在预备室。他们之前核对时流程已见过,此刻何正法却发现助理紧张得手都在发抖,不好意思的朝自己笑笑,“对不起,我再出去看看,座位可别排错。”
书记官等他走出房间,跟何正法解释,“今天来的人有点多。”
何正法原想,军事法庭是封闭审判,比起他日常处理的案件,再怎么来的人多也是有数。
等到他进了现场,往下扫了一眼,才明显那个助理为什么手都抖了。
观众席的一半几乎坐满了人,人均两杠三星以上,而首席的那位,肩章上两颗金花,正是整个大中华区屈指可数的中将之一。
人员到齐,书记官已经开始确认双方的身份。
小何法官端坐在主审官席上,视线掠过人群,没有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
他扫视了一圈后,低下头随手翻阅手上的资料,不再看向人群,直到书记官确认完身份后,汇报人已到齐。
何正法敲响了法槌。
军事法庭的设计原本就意图令人心生敬畏,层高极高,布置以深色为主,上方悬挂的法庭标志,代表正义与公平的剑与天平,此刻正在灯下闪着冷冷的银光。
此刻法官一身黑衣,高高坐在主审官位上,神色一凝间,在场的人无不稍微屏了一下呼吸。
审讯正式开始,主审官与当事双方确认是否需要回避后,检方与被告方分别陈述事实。
与民事法庭不同,军事法庭在法律之外,更有一层军队纪律维护。无论检方或被告方律师,本职均是军人,为原告或被告辩护是工作职责,缺少民事法庭那层炫技的意图,无论陈述或是反驳,均以事实为主,极少有情绪的参入,更不会有将案件本身抛在一边,长篇累牍进行意见输出的情况。
军中讲究实证,检方和辩护方虽各执一词,却都以证据为准,两位发言完毕,基本事实已经勾勒出来。
何正法此前已将案宗翻过数次,几乎能背诵下来,此刻却也仍当做从未听过这一案件般,细心倾听,一边记下双方陈述中的异同。
双方一致确认的是,上次演习中,担任蓝军负责人的被告,以奇兵突袭红军的参谋部,在将其他人“击毙”(翻牌)之后,并未如此对待原告,而是将其捆绑起来,并扒了他的衣服,之后,利用其虹膜和指纹冒充他的身份,骗过系统,诱导红军的导弹攻击其主要集结点,红军因此溃败。
检方所持的观点是,被告在俘虏原告之后,因过往仇恨,故意用重手法让他关节脱臼,并且未能及时将其所在详细地点给予导演组或医疗队,导致其被救援时,已是数小时后,因关节脱臼过久,虽经医院治疗,却仍形成习惯性脱臼,无法再胜任军队工作,在转文员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