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离讪讪一笑,心下暗道这可是凡间传闻召Yin的圣物,悄悄盘算着哪天定要骗到手里玩一玩,看看能不能把禅灵子那厮再召回来一次。
子祟淡淡冷笑一声:“凡人召Yin,折寿十年,若是准神……大概罚的更狠。”
湛离只好又是一声讪笑。
似乎变机灵的,也不止他一个呢。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找到了正在等活地狱之中失魂落魄地徘徊受苦的信庭。
——他一身是血,几乎看不出个人形来,手指利如钢爪,正一下一下,自己撕扯自己。
这是地府为了节约人力想出来的新办法,亡者们自己惩罚自己,活活将自己虐杀致死后,有风一吹就死而复生,继续下一轮刑罚。
如此看来,这一判罚,倒是十分适合信庭这个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疯子。
子祟将煞气包裹在指尖,轻轻打了个响指,信庭立刻恢复了神智,痴痴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湛离,喃喃道:“神……神君?”
随即又一声苦笑,有些释然和解脱:“神君,是来取老朽性命的吗?神君若欢喜,便拿去吧。”
湛离摇了摇头:“我无心取你性命,只是专程前来问你,愿不愿意放弃轮回,给子祟做个Yin兵,如此,我们好带你去人间,你就可以见到宁亡人了。”
信庭一怔,亡者没有眼泪,他哭不出来,只是在短暂的怔愣后,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犹豫就摇了摇头:“多谢神君好意,只是……不必了。”
子祟越发厌恶,手下煞气渐起,眼底有杀欲弥漫开来,冷冷说道:“怎么?舍不得你的来生轮回?你所犯之错,怕是千千万万年,也赎不完了!轮回?休想!”
就在这无穷无尽的地狱折磨里,永世不得超生吧!
岂料信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老朽自知刑罚永无天日,亦不打算奔赴轮回,只是,我不配。”
“我以身入魔,逆天道而行,师兄却是出身正派的名门之后,我不配。神君……老朽已经不配再见师兄一面了。”
即使有所准备,湛离还是觉得心下十分酸涩,难受得紧,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疑惑问道:“为什么,你做下这一切只为留住所爱之人,为此而不惜逆天违道,好不容易他复活了,你却说不去见他,难道你做这一切不是因为爱他吗?”
既然爱,又为什么不肯见?
他不肯见,宁亡人也不肯见,克服了那么多艰难险阻,相爱的人难道不想在一起吗?
☆、如何心动
信庭看了一眼冷漠不言的子祟,见他额上缺了的那只角,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种种弯绕,只道:“神君可还记得我那日所言?”
“记得。”
“那老朽,再告诉两位神君一句话。”他笑,温和而疏离,只摇了摇头,“并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白头偕老,更多的时候,是相忘于江湖。”
子祟扭头看了湛离一眼,相忘于江湖……吗?
呵!
笑话!
他是要跟这男人痛痛快快打一架,打到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什么“相忘于江湖”,可笑!
他们不会相忘,只有独活。
当下将煞气凝于指尖,又打了个响指,见信庭再度疯魔,折磨起自己来,这才出了口恶气,一把拽过湛离转了个身:“走吧,回人间去。”
湛离亦不敢再看那诡异而又恐怖的画面,既然信庭不愿,他也无法强求,正打算跟着一块走,却“啊”了一声,后知后觉:“不行,还有禅灵子。”
一提起那厮,子祟就忍不住紧了紧眉头:“禅灵子?那他人呢?”
“他说他要去等过破虚的地方,再看一看。”湛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而且脸色也很奇怪,我总感觉像是要出事。”
“那就走吧,去看看。”
子祟说罢,便领头往前走,一路从地狱,往广阔的地府边缘而去。也不知道先前禅灵子到底是在哪个角落游荡,竟半晌没见到人影,他已经转世轮回,名单又不在招魂幡上,一时竟是找也不好找。
走着走着,子祟却忽然“咦”了一声:“怎么回事……前面……好像是醴女的气息。”
“怎么了?”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一神一鬼便加快脚步,如影一般向前掠去,果见前方有两道鲜艳的人影纠缠交错,难舍难分。
——竟是禅灵子和醴女!
“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而且还是在地府的地盘上?
湛离却眯了眯眼,敏锐想通了其中关联,一把把要去“劝架”的子祟给拽了回来:“由得他们去吧。”
子祟又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迷惑:“怎么回事?”
他却摇头不语。
有些事,是无论如何,轮不上别人来评断的。
醴女煞气凝作长鞭,甩动时破空直响,矫若灵蛇,吐着信子,就直向禅灵子而去,他亦不甘示弱,一手托琴,素手轻弹,琴弦振动间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