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短短几天,她似乎成长了许多,更为沉稳与内敛,眉目里,却已经再不复当初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絮絮叨叨的大师姐模样。
明明容颜未改,然而却是……
完全不再相同的两个人。
“醴女。”
坐在花海里的女人满脸未干的泪痕,茫然地看着她。
知重女道君礼貌而疏离地向她点了点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多谢。只是这句话,他无论如何不能亲口说出来,只能托我来转达。”
醴女垂首,咬紧牙关,只是突然间,就泪shi了满襟。
她曾说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因为她知道,这种感情,有多么刻骨铭心。
☆、我喜欢你
禅灵子本就是已死之人,转世重生之后就不应该出现,他逆天而来,消失……却是顺应天时,让三界规律恢复了本来的秩序,甚至……
并没有多少人,会为此而感到悲痛和惋惜。
然而,他是已死之人,知重女道君却不是。
“活人入狱必死无疑”,就算有湛离的神力支持,也撑不了太久,只好迅速让子祟打开了鬼门,先一把把她拽出了地府。
子祟见他青色的背影消失在了鬼门漆黑的黑洞里,便回头向醴女淡淡说了句:
“我不会后悔。”
你死我活也好,同归于尽也罢,他永远不会作出后悔的选择。
醴女回过神,苦笑了一声,不做应答,只站起身来,跌跌撞撞顾自离开。
他这才抬步就往已经逐渐缩小的鬼门里走去,鬼门正开在都广之野,建木脚下,天色渐晚,宁亡人正生了火守在先前门打开的地方,这会温暖的火堆让他身边像孵小鸡似的围了一大堆兔子小鸟小松鼠之类的小动物,手里甚至还抱着一只肥嘟嘟的山猫,知重女道君对他吸引动物的能力十分好奇,再加上同出道门,让两个人能友好攀谈。
而湛离正负手而立,有风扬起了他的广袖,回头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子祟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跟醴女说的话,也不答,只低声嘀咕了一句:“猴Jing。”
他笑,又回过头,见身前不远处,知重女道君垂首抚琴而立,亭亭玉立,只是那眉目稍敛的神色,却透出深深的凄苦哀愁,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其实,他根本来不及给你留下任何嘱托,对吗?”
转世以后,禅灵子就彻底消失了,他是用冠翎回溯了时间,硬生生把他从转生前的那一瞬间召回来的,他和知重女道君本是同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同时存在,所以,他不可能有机会留话给她。
知重女道君已经跟宁亡人简单交代了来龙去脉,只温润一笑,带着十分端庄的气质:“醴女神君余生千万年岁月,没有必要为往事所困,斯人已逝,云烟过往,又何必执着?”
湛离也笑,清冷温和,意有所指般轻声道:“凡人不像神明,离死亡遥遥无期,眨眼春秋几十载,若道君,已经有此认知,那么,好好活这一世,方才不负你来人间一趟。”
她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抚过琴身上一寸寸Jing细完美的雕刻,那每一条沟壑,都潜藏着那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刻骨的深情,又轻轻点了点头,细若蚊蝇:“多谢神君关怀。”
都广之野一片漆黑,那些小动物们簇拥着宁亡人,导致他站也不敢站,生怕惊了这些友好的小可爱,湛离却瞥了眼天色:“今天太晚了,我们各自都经历太多,无论如何,先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明早再做商量吧。”
“其他的事?”
他点了点头,又看了宁亡人和知重女道君一眼:“比如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现在无名派灭门之后一派肃杀,急需重振,知逢小道君和岂无衣还在雁荡镇继续重建工作,而宁亡人……
逆天命死而复生之后,在人间几乎如同妖魔,最好是隐姓埋名,真元派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了。
知重女道君没有犹豫:“最近门中多事,损失惨重,同辈弟子几乎全军覆没,我下山本是为了知逢师弟和跂踵,没想到又横生了这许多事端,是时候回门中给师尊们报个平安了。”
宁亡人闻言也十分果断干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鹿吴山,还有……信庭的尸身要安葬。”
湛离点了点头,子祟却反问了一句:“那我呢?”
他轻笑一声,瞥眼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跟着我,从今以后,一直到我死以前,你都得寸步不离地跟我在一起,有疑问吗?”
子祟这便乐呵呵一笑,咧嘴时露出那颗白森森的虎牙也不显得那么刺眼了,明眸之中映出火花,熠熠闪着光彩:“愿随神君天涯咫尺,不离不弃。”
“怎么……不想杀我了?”
“想,不过我会忍着,”他说着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如果你愿意给我什么东西当奖励的话。”
湛离眨了眨眼,从腰带里扒出小糖包,放在了他伤痕累累的手心里。
他虽然很想吃,但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