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的春宫,说得让我无从理解。自来似乎只有Yin阳两仪,方能圆融贯通,而两个大男人,如何滚作一团,妖Jing打架?白无常的酸诗,可谓是千儿八百年的老醋一坛,这坛子醋倒进忘川里,我估摸着日后忘川里翻滚的便不是寥寥雾气,而是滚滚酸味儿了。
白无常说的四海八荒里的通天大事,除却今日里哪个仙子思凡被打下天庭,便是周二狗子、李二麻子白日升仙之类,要么便是哪家仙友的仙禽被二郎神家的大狗拔了毛吃。
顶顶大的一件,就是关于阿玉,这个被镇在卞城王宫底下的祸水。
这么浇了五百来年,兰草我听着白无常所言,从叶子簌簌颤抖到巍然不动,期间耐心失尽,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听他啰里吧嗦。五百年里,白无常那个鬼头面具,成了我经久不散的梦靥。
最后,倒成了很是受教,我便也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自信了。
阿玉的一句话却打断了我神游天外。“嘲风,千年来一向可好,你坐着孤家的位置,踏着孤家亲信的白骨,不怕夜夜有冤魂来找你索命?”
大殿中有个鎏金嵌宝石的硕大宽椅,上头似乎雕着一尾很是怪异的大长蛇,鹿角鹰爪,还长着鱼鳞,眼珠凶残,同我在地府里见过的那些光溜溜的大长蛇很是不一样。
后来阿玉君临西海那日,抱着我坐在上头,告诉我说,那是他的原身,一尾大荒苍龙。
我之所以对这宽椅留意,只因为那蟒袍男子坐在它上面,而阿玉的话,正是对他所说的。虽然不知他爱不爱美色,可阿玉毕竟不会搁下脸面对着满室舞娘说出这般诡异凶狠的话语。
而且,那个被他叫做“嘲风”的蟒袍男子,也正炯炯有神看着阿玉,铜铃眼瞪得将要抽筋般,一瞬不瞬。
自小聪明伶俐、来日必定玉树临风的兰草小仙童我细心留意,阿玉这两日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用的是“我”,而同别人说话时,却是用“孤家”。
孤家寡人,高高在上,毕竟是有些隔阂的,而对我这般不知来由的亲切,让我心底里小小欢喜一把的同时,也暗暗有些不知所以的担心。
他二人相视许久,如同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在所不惜。
对视绵绵无绝期,铜铃眼最终还是输给了阿玉的漂亮凤眸。
蟒袍男子起身开了口,在我看来听来,眼珠虽然方才未曾被闪瞎,耳朵却着实被闷闷震了一回,唔,此人真真是好一对铜铃眼,好一把五音不正的破锣嗓子。“老九,咳咳,真没想到,你这么快便逃了出来。”铜铃眼眉毛倒竖,面容皱紧,如同阿玉要上前咬下他几块rou来。
阿玉依旧不温不火,甚至还在笑,我抬头,却只瞧见有他的下巴尖瘦俊逸,“孤家此番归来,便是来取你项上狗头。”
铜铃眼嘲风叹了口气,负着手,却转而看向了我,“当年一事,其实是你最为狡狯。为了围困擒你,八个兄弟,除却睚眦站在你那边,七子合力与你斗法,怎想你会有那人的护身法器,虽则最后到底还是镇住了你,可九龙子里,却死得只剩饕餮与我,他倒是寻了个好去处呆着,留我一个,在这西海里苟延残喘,享受琼酿美人。”
他这番话连我听来都觉得虚假的很,光瞧他那眼下发青的模样,我在地府见怪不怪,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必定是声色犬马、夜夜笙歌。
只是,铜铃眼方才说话里,“那人”这二字似乎着意加重,附加瞥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冷不丁的,小草儿我又从头发尖尖开始浑身哆嗦了一遍。
“自古以来,兄弟阋墙、朋友反目的事本就不在少数。不过,孤家与你,与饕餮,都不是什么兄弟,孤家兄长自来只有一个睚眦,却死于你手,魂飞魄散。孤家之友人,也为你们所屠杀殆尽。嘲风,你在此处口口声声同孤家说着龙九子,不若下到无尽炼狱里,去偿孤家兄长,伴孤家友人。如何?”
此刻的阿玉,话中狠戾与恨意掺杂,却犹自从容不迫,Yin险得如同踩着小鬼脑袋,欲拔它四肢,却又让它吊着一口气不死的恶趣味老妖怪。
我没有转头望他表情,而是同他方才一样,直直瞅着嘲风那一对铜铃眼,以显示一番“不止玉枯舟玉大爷不给你好脸色,兰草我也很是瞧不起你”的意思。
可我勉强瞪大眼珠,却还是瞪不出阿玉他方才随意又强悍的气势,很是惭愧,着实惭愧。
嘲风看着我,撇开了阿玉的话题,端起一盏酒,装模作样喝了一口,又开始说话,可怜他嗓子如同被割开了一样,连被酒润过之后,还是那般二胡乱拉的惨烈景况。
“我总知道这一日要来,你现下带着一个长成这般模样的小崽子,却是为着什么?”
阿玉默然不语。
一直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我却震惊了,小崽子,说的可是小兰草我?烂木姥姥不开花,我好歹也是个机灵可爱的俊俏模样罢,怎么铜铃眼口中说出来,却恁般古怪异样。
记得白无常说过,儿相随父,女相随母,我是个男童子,却无阿爹阿妈让我与他们长得相仿,更别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