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时间再在这个问题上死磕:面前两个煤气灶上一个煮着姜汤一个热着牛奶,他如临大敌地看着,眼睛都不敢眨。
温昇在沙发上等了会,听到厕所门开的声音。温昇抬眸,上下打量了会濮真。濮真穿着他的睡衣睡裤,衣服是宽松款的还好,裤子却不可避免地短了一截。头发湿漉漉的,没在滴水,但是也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挨着温昇坐在沙发上,连带周遭空气的湿度都上去了不少。温昇给他递了姜汤,他接过,喝了一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温昇恍然,问他:“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姜的味道?”
濮真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谈不上愉悦。
这还是温昇第一次见濮真明显地表达出对某种食物的反感,他还没再说什么,就见濮真一只手捏住了鼻子,皱着眉闭着眼,一口把剩下的姜汤全都喝完了,末了还不自觉地拿手在鼻子面前挥了挥。
温昇一个不察,险些被濮真这点无意识的小动作萌出一脸血。
濮真睁开眼,见温昇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一脸慈祥。温昇朝他伸出手,手腕一翻,掌心朝上了,露出躺在里面的糖来。
“桃子味的。”温昇冲他眨了眨眼:“去去嘴巴里的味儿,等会还有杯牛奶。”
以及桌子上款七八糟一堆零食。
///
温昇本以为重提跨年夜的事会挺难的,但今天濮真的状态却是从所未有的放松,竟然主动提了起来:“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是我的错。”
“哪儿的话,我才该道歉,我觉得你应该是不太希望我看到那个视频是的,”温昇抬起手,轻轻按在濮真肩上,“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我随时愿意听。”
明明是脱线的性子,眉眼间却总不经意地流露出些温柔来。濮真深深地看着温昇的眼睛,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眼中带上了笑意。
温昇自己也许意识不到自己的影响力,但濮真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处事方式正在一点点被温昇影响着。尤其今天,当温昇自一片阴影中走出来,给了他一个不由分说的拥抱,最后把他领回自己家时,濮真忽然觉得横亘自己心头的许多事都豁然散去,再也不算什么了。
濮真甘之如饴。
濮真学着温昇上次的样子,长腿盘起来坐在沙发上,捧着还在冒热气的牛奶:“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也没人问过我这些。”
濮真讲故事的能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上来既无开门见山也不设置悬念,只知道平铺直叙地介绍家庭背景,可温昇听得很专心。濮真有一个相对平均水平还算优越的原生家庭,父亲从商,母亲是一个芭蕾舞者,濮真上头还有个大他五岁的哥哥,只是继承了母亲舞蹈天赋的只有他一人。
“我妈生完我哥那会影响还不大,恢复完了以后接着跳了四年,但生完我就不行了。”
濮真的哥哥是那种连个广播体操都做得一言难尽的体质,但濮真却完美地遗传到了母亲的舞蹈基因。除此以外,濮真更是拥有母亲当年所没有的教育环境。濮真6岁开始学习芭蕾,10岁时,相熟的亲朋好友都说他会成为新的“天鹅”,就连濮真的父母也如此笃定着。
老一辈的故事随岁月的流失而逐渐褪色,年轻一辈则渐渐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来,对于濮真的母亲来说,没有比手把手带着自己的孩子,再亲眼见证他登上自己曾经站过的舞台,跳自己跳过的舞,一步一步获得自己得到过的荣誉,最后超过自己更好的结局了。
然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缘无分和造化弄人。
除了濮真自己以外,最先发现他状态不对的是他的母亲。那时他的功底和技巧已经达到了他那个年纪所能达到的顶峰,却在国内的比赛中惜败。而那一次的错失金牌,还只是一切的开始。
濮真自己都没办法明确说出自己的心境是从哪一场舞开始出问题的,可能是输给竞争对手的那一场,又或许是更早之前舞团大师姐技惊四座、一舞成名的那一次。濮真家保存着母亲年轻时的每一场演出的影像,濮真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便是“你以后也会像你妈妈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舞者”,可当他到了15岁,却忽然发现自己也许是做不到的。
录像中的母亲也好,大师姐也好,赢了他的那个人也好,他们起舞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让人挪不开眼。可濮真觉得自己没有。濮真15岁时已经跳了9年的芭蕾,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学芭蕾,究其原因,好像只是因为他母亲是个出色的芭蕾舞者,所以他也注定要走上母亲的路。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训练就会想起那个男生,还有我的师姐。”在濮真练习大跳、击腿、挥鞭转以及其他动作的时候,他们跳舞的样子就会不受控地涌进他的脑海中,魑魅魍魉般挥之不去。濮真指着自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我像个赝品。”
温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完全能明白濮真的意思。以某影忍者为代表的日系热血民工漫,素来有“三分拳头定,七分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