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回时脸上的面纱不见,身上的衣衫被树枝划的痕迹斑斑,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一天之内穿过树林又回来的,汪雪霏拿着药膏看着她,有些心疼。
成欢看她一眼,推开药膏,说道,“我没事,你快回去,这里危险。”
他们站在高楼之上,稍有不慎,可能便有冷箭袭来。
汪雪霏似乎也懂,她最后看了成欢几眼,随后便离开。
汪家曾在后柴房捡到一名小姑娘,穿着普通的衣料,满脸泥土,被发现时像个逃难的乞丐。
汪家收她做烧火丫鬟,在那个动乱的时候,能收留一个小丫鬟似乎已经是很大的善心。
但后来,小丫鬟长得越来越漂亮,身边的恶意也越来越多,她在汪家过得也并不怎么如意。
之后江南世家衰微,家中也越来越不景气,母亲瞒着她将成欢卖给了黑市。
汪雪霏站在城墙下,看着那道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汪家亏欠她,如今,安城也要亏欠她。
成欢站在高墙之上,身旁是迎风飘扬的旗帜,只身盼望着前方,思考着该如何扛到大都的援军。
这座城也是她的家,每每汪雪霏看着她,胡韦以愧疚的语气与她说话,其余的将士以好奇的目光看向她时,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外乡人。
然而她明明在这座城生活了十余年,和哥哥一样,护着这座城,护着家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城外新一轮的进攻还没开始,胡韦走到女子旁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营地道,“梁王驻扎离这已不足十五里,其余外城也派了兵马前来援助敌军,成姑娘,我担心即使等到王上到来,安城也还是守不住。”
城内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断水断粮,城外的人却有大量的补给,如此状况,他们该怎么扛过?
成欢抬起头看着高处吹起的旗帜,等风吹起停下时,成欢才开口道,“胡将军曾说过家兄是如何抗敌的,又是如何一个人背着魏将军从死人堆回来的,胡将军可想过,家兄是如何做到的?”
胡韦低头想了想,“自是靠着成桉兄的坚强的意志与他的英勇。”
“意志与英勇可以让家兄能三天三夜背着主帅扛着伤口忍过饥饿回来,能让他打赢仗,可为什么最后落败在了沈氏手里?”成欢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没人知道她每说一次沈氏,内心便会自己向自己刮一下一层皮rou。
疼的心发颤,哥哥是被沈氏击杀,沈氏领的那支队伍便是梦中出现的恶魔。
沈氏,雾化山之后,她觉得若是要报复,一定不能太过简单。
胡韦沉默起来,成桉被抓,有一大部分原因便在于安城所受的伤害。
沈廖借王令下旨屠杀安城世家,若没那次动乱,成桉又怎么会跑出去给百姓们通风报信。
“说明仅靠意志与英勇是绝不能行的,一条道路若是走错,便会如当年的魏家军一样受人利用,一条道路若是只会凭借英勇,这段路上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成欢慢慢说道。
随后,她伸手扯下脸上的白色面纱,又将腰间的一道红绸绑在一起,挂在高墙之上。
一白一红,随后跟着高处的旗帜一起扬起。
白色是为祭奠当年的冤灵,红色是为展示他们护城的决心。
做完之后,成欢转身看向胡韦,说道,“胡将军,他沈誉会造势激起军心,我们又如何不能反击之?”
“战场上除了用刀剑,还可以用言语。”成欢淡淡道。
胡韦问道,“那我们如何反击?”
成欢转头看向城外的敌营,那处地方的烟火已经消散,等太阳一出,蓝色帐篷亮眼的立在他们眼前,既嚣张又跋扈。
成欢盯着远处的那片蓝,缓缓道,“梁王沈氏本是异姓,子非天命,是先王以恩泽赐之爵位,又以百年大都福泽待之,临和三年天降大雪,如今夏之有旱,不义之师欲推王朝,是为天之预示。”
胡韦愣住,面前人满是上位者的威严,一句一字如此说,竟让他觉得没有哪里有问题。
成欢又道,“王上下旨治灾,临和三年冬,百姓恢复安定,如今战事起,立在春夏之交,粮食难种,庄稼难为,错的又是谁?”
春夏播种之际,他却起兵犯上,如果推翻一个王朝,百姓不关心,那么若触犯自己生存的利益,又怎么会有人不去关心?
成欢看着胡韦,说道,“胡将军,您需告知他城,不义之军,非天命之子,将害农时,袖手旁观者终将殃及池鱼。”
联合抗敌才是最恰,消磨沈氏士气才能有一线成功希望。
胡韦怔怔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与她的兄长的方法完全不一样,可身上又有同一样令人信服的力量。
胡韦应道,“喏。”
话毕,身旁有士兵指着城墙之下的人喊道,“将军!有敌情!”
城墙之下不过几百米的地方,许梓用刀架在一名女子脖子上,在他身后是沈誉率领的一队骑军。
在许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