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累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苏家几个没长大的孩子,苏家给了她支撑,她才能一鼓作气的活下去。她一个人,在强大,失了支撑,也会挺不下去的,周芸娘总闹腾拖后腿,她能怎么办。
苏宝田脸上的泪痕未干,似乎也被周芸娘的想法刺激到了,他咧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苦的他自己都没法去给周芸娘解说,若不周道先暗地里泄露苏家的消息,苏家也不会丢掉府城的铺子宅院躲到南坝村里来。
周芸娘对着他惨然一笑,悲凄地说:“当家的,哪里是我犯糊涂,是闺女给我这个娘不对付,故意的折腾我,气我呢?你没听见她骂我的话,我都不敢学给你听。”
她现在想的很远,暗自打定主意这辈子要么不嫁人,要么就嫁个就按自己的意愿过活的人家。但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尽管她特别的小心谨慎,唯恐自己行差踏错一步。下半辈子,还真让她碰上了一个混不吝的婆母,但日子却没有别人想的那样不好,也算是她给菩萨烧了高香了。
周芸娘傻了眼,她木呆呆地站在床前,神态失常地地低语着说:
苏桐苦笑起来,她这糊涂娘里外说的都是为她好,可是她不想按她圈好人生过活,那样子像是个提线的木偶一般,活着能有什么意思。一个糊涂娘就够她心累的了,若在碰上个混不吝的婆母,她下半辈子还活不活。
“当家的,你别哭,你是家里的主心骨,是我们娘几个的天,你若是撑不下去,我们娘几个也活不成。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就是不想她那么累,想帮帮她,她一个丫这么大的主意,这么倔的性子,以后到了婆家可怎么办。爹娘还能包容她的不懂事,婆家人可是不管那些的,我这一辈子受苦受累,娘家人没一个指望上的,我就是……”周芸娘说着缩着身子趴倒在床前便哭成了一团。
苏桐呵呵冷笑了两声,她这个傻娘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这个妹子在周道先眼里的位置比他的官位前程重要的多。她转头看向床上躺着苏宝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疲惫不堪地说:“爹,你觉得周家大舅若是做了官,给咱家做靠山的机会有多大,你告诉娘,她的这些话能不能成。”
苏桐只觉的心口疼的厉害,暗自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对哀哀戚戚的夫妻,不禁感叹,真是什么茶壶配什么盖。她这爹看来也是个软性子,虽然是个明白人,但对她这个糊涂娘还是非常在意包容的,这辈子他算被这个糊涂娘给吃定了。苏宝田就算在骂她,不管吵到什么程度,只要周芸娘在他面前温柔小意一番,低声认错,两人便会重新和好。
“你大舅能做出什么危害苏家的事情来!”周芸娘突然转身,眼神愤怒地盯着她,提高嗓门说:“他总归是我的亲大哥,是你的亲娘舅,就是在气我不该嫁给你爹,他还能要了我的命,要了你们的命不成,他是个秀才,要考功名,将来还有可能中举人,做大官。若他有了大本事,哪里会让你们做外甥的吃苦,你也看到了,你爹的亲娘舅还不是找了我们三十年,这就是亲人。到时你娘舅做了大官,你到了婆家,看谁敢欺负你,我们家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爹,家里头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在苦在累我都心甘,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了,若是周家大舅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现在病中,等你身体好了在说吧!”
苏桐低垂着头,没有言语,她也不想和周芸娘置气,问题是她这个糊涂娘给她置气,若是她年前不给周家去信,哪里会惊动向府的向老夫人。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婆子竟然指使奉贤府的韦千户要杀了他们全家。若不是裴川机灵,恰好混到韦千户身边做护卫,苏家现在怕是坟头都长草了,不对,是暴尸荒野,恐怕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父女几个,闲聊了一会,周芸娘哭哭啼啼地抱着小八,带着苏弘文、苏弘武过来了,她进来看到苏宝田憔悴不堪的样子,眼泪刷刷的往下掉,拽住他的手哽咽地说:“当家的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你呢?”
无神的眼睛,在她们姐妹之间看了看,没见到他想见到的人,神色微微有些失望,有气无力地说:“桐丫,爹没事。”
他似乎散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让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流在了枕头上,有气无力地说:“芸娘,除了你大哥,你觉的我以后就不会考中举人、考中进士,不能做官,不能给家里依靠,不能给闺女依靠了吗?你这么盼着你大哥给孩子和你做靠山,将我这个夫君置于何地。若你真的瞧不上这个家,我便给你一封休书,归家去吧!”
苏宝田拽着周芸娘的手,看着苏桐眼底带着祈求的神色说:“桐丫,你娘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嫁给我十几年了吃苦挨累没过一天的好日子。眼看我们家现在日子富贵了,你们娘俩就别置气了,你们哪一个爹都想护着,爹这心里真的是疼啊!”说完,他泪流不止地看着她们,那模样看的人心里揪揪的难受。
苏宝田脸上缓和些,低声安慰她说:“芸娘,你别置气了,咱家的现在的日子可是比以往强的太多了,你若是不在犯糊涂,还是孩子们的好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