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不做他想,指着一旁锅中熬煮的东西,“不知梁兄弟何时过来,小娘子先尝尝我们突厥的香饮子?”
梁蘅月低头去看,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十分暖胃。
可是想起昨晚的酒,她眼神一顿,笑道:“无妨,我等等夫君吧。”
胡老板并不知道昨晚酒中的关窍,不知道梁蘅月因着昨晚的酒已生了防备之心。点点头,便回到马队那边继续规整。
胡丽丽有些心亏,却不敢劝。跟着梁蘅月坐了下来。
这片空地视野开阔,放眼望去能一直看到最远处的天边。二人无话,静静地看着马队。良久,身旁的玄青忽然打了声响鼻,看起来有些躁动。
梁蘅月起身摸摸它的脸,还是不行。她正发懵,胡丽丽打趣道:“这马通人性,是不是知道了你和梁兄弟和好,替你们开心呢?”
梁蘅月小脸一红,口是心非道:“才没有呢。”
下一瞬,
利矢破空,从梁蘅月耳边擦过,正中玄青。
它中了箭,扬起前蹄,嘶鸣一声,不受控制地脱了缰。梁蘅月原本为了安抚它,手是放在了缰绳上的,此刻来不及松开,一个腾空的拖拽,便被玄青吊着跑。
耳边一片砍杀、接刃之声。胡丽丽卧到地面,翻滚至一边,才发现梁蘅月那边的险境。她叫道:“快松手!”
因为玄青,直奔身后的破庙而去。
可惜来不及了。
梁蘅月手腕被缰绳套住,双足拖地,直奔庙墙而去。玄青受了惊,奔至墙根,狠狠地腾空跃起、扬蹄,然后拐到墙另一边,扬长而去。
而梁蘅月被生生甩到了墙上。
起初她怔了一会儿,额角撞到的地方要裂开一样得痛,
她盯着玄青跑远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是谢恂最珍爱的东西!
眼角渐渐被血模糊,她试图撑起双臂,却是徒劳。
胡丽丽红了眼,她推开正与自己缠斗的一个汉子,想要过去把梁蘅月扶起来。转身的刹那,后颈被一道钝钝的力量击中。
失去意识前,她转身看着依旧在与他们交锋的马队。
究竟是什么人?
*
冷水淋头而下。
胡丽丽惊醒,尚未摸清楚状况,面前之人啐了一口,恐吓道:“臭娘儿们可算行了。快说!你们掳走大晁贵女,是何用意?”
胡丽丽抬眼,恶狠狠瞪着他。此人不高,眼神倒Jing,更重要的是,穿着打扮、样貌体征,一看便知是突厥人。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儿。这是一座临时扎起来的营帐,帐内唯有她二人。自己双手反剪,被绑在身后的木柱子上。仔细摸了摸,是最难解开的水手结。
她皱眉。
只怕,这回遇上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小毛贼。
胡丽丽干脆放弃截绳子,冷冷道:“呸!哪儿来的小儿,敢劫你胡nainai的道儿,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汉子恼了,抬起手便要给这臭娘们吃个耳光。
只是在落下掌的前一瞬,他忽然想起上头的吩咐。
所有人质,一律不准用刑。
掌在她面前堪堪停住。他愤恨地盯着胡丽丽,好半晌,神色依旧扭曲着,咬牙切齿道:“不说是吧,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竟扭送着胡丽丽进了一间更小的营帐。
*
“……谢恂!”
梁蘅月猛地惊醒,然后不期然撞上一双眼睛。
“小姐在唤我吗?”余杭似是没听清,重复了她的话。他坐在她床边,离她不过一扎之距。
温温柔柔笑着,好像两人只是偶遇到,闲聊片刻。
梁蘅月下意识地恐慌,或许是撞了墙的缘故,脑海中又开始纷纷乱乱地想起前世那些事儿。她有了身子的时候,她血崩的时候,他最后在她床前的时候……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人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难耐地抚上额角,眉头紧蹙,脑仁儿钻痛,好像有人拿着小锤子不厌其烦地砸。
下一瞬,手腕被人抓住。
“小姐别怕,我……”“啊!”
梁蘅月抖得厉害,下了死劲儿地挣扎。余杭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剧烈,怔愣之间,稍一松劲,便被她挣脱开来。
她手脚并用,缩到离他最远的床脚。口中不断地念叨着,“我没死我没死,这不是前世,这只是梦……”
“快醒过来,快点醒……”
发丝散落,遮盖住大半张脸。整个人团成一团,是保护自己的姿势。
余杭皱眉,眼中诧异。
身后随行的医女慢慢上前,尝试着安抚道:“梁小姐,您已经安全了,我们把你从马贼手中救回来了。”
梁蘅月突然抓着她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我不要嫁给余杭!我再也不要嫁给余杭了!”
那医女面色一顿,尴尬地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