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恂却毫不震惊似的,笑得瘆人,道:“卢小姐,请。”
卢鸢吓傻了。她绝没有想到,往日任凭她们取笑的谢恂,怎会突然变了副样子?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匕首。
那匕首锋芒逼人,寒光外射,一看便知是见了血的。
若以之剖腹,想必只需要在皮肤上轻轻一划,
血rou立绽。
卢鸢突地大叫一声,扔了匕首,面色惨白,已然瘫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空口诬陷梁蘅月私会外男,却又要梁蘅月自证清白,本就是无稽之谈,无异于“剖腹取粉”。
却没想到不仅人没诬陷到,反而自食了苦果。
京中人都知道,燕王谢恂,狠戾无常。只要感觉对了,什么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往日他的手段从不敢用在他们这些权贵身上的。可是今日……
自己今日,怕是不好了。
谢恂目光扫过卢鸢,慢慢道:“本王没有那么多耐心。”
他的目光随意一扫,卢鸢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连滚带爬地抓住世子的袍角,哭到:“世子哥哥,您救救鸢儿啊!!”
世子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旁人不懂,他却看得出谢恂今日破天荒地动了怒。
卢鸢又爬向梁蘅月。
她不住地边哭边喊:“阿蘅!阿蘅你跟燕王殿下求求情吧,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乱造谣了,阿蘅你饶了我吧……”
她哭的珠钗乱摇,梁蘅月看着其实没什么感觉。
若没有燕王这出惊人的“剖腹取粉”,或许现在该哭的,要再一次跳入余杭那个大火坑的,就是她梁蘅月了。
到时候她又去找谁说理呢?
所以她其实得谢谢这个动不动掏刀子的疯男人。
但是今日到底时机不对,不是了结恶人的时候。
梁蘅月嗫嚅片刻,从世子身后挪出来,小声道:“殿下,”小姑娘吞了口口水,“能否念在她初犯,给她一次机会?”
梁蘅月其实最没底。
谢恂他再卑贱,到底,是皇室子弟。他若以身份压迫,他们这群人,那个敢说不的?
卢鸢保得住便保,保不住,可千万不要拉她共沉沦啊。
鸦雀无声。
连卢鸢都不哭了,绝望地看着谢恂。
片刻,谢恂道:“可以。”
说完,他定定地看向梁蘅月。
她站着,他坐着。但即便如此,两人的视线也几近平行。少年眸色很深,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恍得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会意,对着下面的卢鸢:“卢小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吃了几碗粉?”
卢鸢张着嘴,啊啊了几句,才道:“我,我吃了……一碗粉?”
“那我方才离席去了何处?”
“更衣?”
顿了顿,梁蘅月缓缓点了头,
这就是权势,要你低头你就得低头,即便要你承认你没有做过的事。卢鸢应该能保住肚皮了吧。
然而她已然不能自己站起来,很快被下人抬走。
她双目死死盯着院子的方向,一直到看不见了,还在看。
同为贵女,凭什么,世子眼中只有梁蘅月?
凭什么,就连那个燕王也对梁蘅月言听计从?凭什么那个任意玩弄权势的不是她卢鸢?
她好恨啊。
第4章 识破
梁蘅月靠着莺儿站起来。莺儿心疼地给她揉腿,愤恨道:“真没想到卢鸢小姐是这种人!平日里叭叭儿地往我们府跑,那叫一个殷勤!”
“没想到暗地里攒着劲儿要给小姐拉个坏姻缘呢!”
梁蘅月笑了,问道:“你也看出来余……探花郎,不好?”
莺儿失惊,磕磕巴巴:“奴婢、奴婢不敢妄议,就是觉得今日他明知小姐不认识她,还想要顺水推舟,心思不老实!”
“还好有世子在,没教那卢小姐怨了小姐去?”
梁蘅月但笑不语,静静地听着莺儿叽叽喳喳。
重来一世,她格外珍惜这些前世忽略了的关心和温暖。好像面对再艰难的时刻,只要躲进这些温暖中便能安下心来。
莺儿又担忧道:“小姐,你说卢小姐她会心甘情愿罢手吗?”
梁蘅月眉头紧簇。
她总是觉得卢鸢还会再来。今日是个“剖腹取粉”,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她见四下无人,悄声吩咐莺儿:“其实她今日提到的那个东西……”
莺儿:?
“余杭的诗作,我还真有……”
*
回了府中,梁蘅月走在廊下,迎面而来一个男子。
男子墨发松挽,一身常服,正是她的哥哥,梁珩远。
上一世嫁给余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