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少年围住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他们围成一圈,手中如同击鼓传花一般互相扔、抛着一团什么东西。
梁蘅月细看,是……一件团起来的玄色氅衣?
其中一个朝中重臣之子接到了氅衣,将它披在身上,笑道:“诶~看我像不像?”
说完,他念叨了个名字,她隔得有些远,没听清。
剩下的少年们哄堂而笑,又有一个出来,抢过那件氅衣披在自己身上,道:“你这个不算、不算!看我的……”
他们就这样将那件氅衣扔来扔去。
天寒地冻,那氅衣中积攒的热气早就在众人的接连抖擞中全部散去,甚至少年们有时候心急,拿不稳,那衣角甚至还挨了地,时不时随着他们的动作带起一阵阵的雪粒子来。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虽高众人一头,让梁蘅月一眼便能看到,可是他微垂着眼皮,看不清面色和情绪。
即便如此,也看得出他并不如同旁边的少年们那样欢快。
他能欢快得起来才怪。其他少年们都穿着着厚实华丽的冬装,唯中间的少年,不仅穿得极为单薄、陈旧,而且连唯一一件可以御寒的氅衣都被众人夺走,当作玩具。
梁蘅月气甚。还有如此欺负人的吗?
她压抑了激烈的呼吸,缓步从梅树后头现身出来。
为首的少年先看见她,惊喜道:“梁蘅月?你怎么在这?难不成你也……”他话没说完,故意拖着长音,目光看向被他们团团围住的少年。
暗示性极强。
梁蘅月心下皱眉。
前一世竟没发现,这群权贵子弟背地里这般地欺负人!而且被别人发现了竟也丝毫不觉愧疚,还要让她也一起欺负人!
她上前一步站定,假装没懂他的暗示,行了礼,温声道:“阿蘅寄舟哥哥。我倒想说寄舟哥哥怎的在这里玩呀?老夫人可正要找你有事呢。”
李寄舟一点也不怀疑。他想了想,将手中的氅衣一下子全塞给梁蘅月,“那好,我们走。”
说罢,领着一众少年很快离去。
梁蘅月被突然出现在怀中的东西给僵住了。那件玄色氅衣虽单薄,可是到底是一个高大男子所穿,团起来的面积也惊人。她恍地全抱住,竟然能堆叠到她的下颌。
片刻,回了神,她看向剩下的那个少年。
他身上的料子看起来有些破旧,也不够名贵,想必是反反复复穿过许多次的。
鼻挺目邃,身量比寻常男子高上许多。一双眼睛深邃,虽年岁不大的样子,但看人的时候侵犯感太强,不似一般的世家子弟。
可是能自由进出侯府的人,应该也非富即贵吧。
对面的少年不说话,只是自上而下深深地将目光钉在她身上。
梁蘅月被他骇住,怯怯地往后退一步。
她不曾见过他吧?可为什么感觉被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呢?
良久,梁蘅月鼓起勇气,挪近了一些,伸直双臂,示意少年拿走就好。
少年未动,还是定定地看着她。
梁蘅月有点犯嘀咕,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他许是被欺负惯了,如今有人竟不欺负他,他一时不适应,反倒害怕。
想通了这点,她唇角勾起一个温婉的笑,又挪近了一点点,轻声轻气的,“穿上吧,外头冷。”
她踮起脚,双臂努力地绕过他宽阔的身子,撑高了,亲手给他穿好氅衣。
谢恂感觉自己全身如同过电一般,被她虚虚环住的身体,激起一片酥麻。
他不敢动,怀疑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在他跳过其他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觉得自己可能终于被判处了醢刑。
可她却低下了从未低过头,亲手给他穿上氅衣。
他无罪释放。
然后明白,这不是梦境,是现实。
因为她是最悲悯的行刑官。
*
阿蘅着实想不通,那是个什么人。
可能因为今日她经历了重生,躲过余杭,应酬众人,实在是Jing疲力尽。
她才出了梅园欲向侯夫人告辞,转身便听见了院内一角,一道温柔的声音,
“世子哥哥,鸢儿真的冤枉啊,明明前日她亲口告诉我要称病逃席,去那榜下捉婿,今日她便翻脸不认人了,还污蔑鸢儿。”
卢鸢语气娇羞,连女人听了都不免疼惜几分道:“鸢儿根本不知道甚么榜啊婿啊的,鸳儿、鸳儿明明只……”
她边说边红着脸望坐在上方的世子。
梁蘅月觉得头痛。卢鸢一直爱慕太子,妄想着做太子妃,这她是知道的。怎么如今连世子表哥也不放过了?
有些人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她缓步走到卢鸢身后,有些赌气道:“卢小姐,还放不下榜啊婿啊的吗?你若真喜欢,我替你跟姑nainai求情,成全了你跟那贵婿,好不好?”
世子见了梁蘅月,无奈笑道:“阿